這種機會葉青當然不肯錯過,趕緊躬身領命,作揖道:官家有旨,微臣敢不效犬馬之勞。
好!南方兵馬,任憑愛卿調動,戰時一切軍政事物,由愛卿酌情處置。切記從速平複戰亂,乃是天下賦稅中心,事關朝廷安危,容不得片刻延誤。
那你早乾嘛了?葉青心口不一地答應下來,並且拍著胸脯保證。蔡茂許了他三天時間準備,三天之後就將趕赴杭州,以解南方之亂。
在大殿之後,懸掛著一把玉柄金鞘的寶劍,葉青眼珠一轉,輕笑道:陛下,微臣年輕德薄,又無甚威望在軍中,隻恐麾下兵馬難以調度,願求禦賜寶劍一把,震懾將士,才好指揮得當,不耽誤南方大事。
蔡茂此時對他是無有不從,當即道:取一把劍來,賜予葉卿,但有不從者,可立斬之。
上到皇帝,下到建康百姓,誰都沒有把這次小叛亂放在眼裡。
貴霜至今承平已久,尤其是江南,而且此人名聲不顯,據說是個漆匠,能有什麼本事。
建康城中的官吏、士子、百姓討論起此事,大多十分放鬆,更多的是在津津有味地傳揚少宰葉青的先見之明。
前段時間的嘲笑聲有多刺耳,現在的頌揚聲就有多熱烈,尤其是此事帶著點神話色彩,更讓大家津津樂道。
隻有葉青知道,這個不是個善茬,手底下信徒如此之多,在南方又有叛亂的環境,這次叛亂雖然被自己故意放走聖女,逼得他提前舉事,但是也不容小覷。
葉青的本意,是提前逼反,他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還好剿滅一點。
但是天下大勢,沒有這麼容易計算出來,有時候隻要有了叛亂的土壤,準備不準備的反倒無關緊要。
借著剿滅魔教的名義,在南方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成了最大的幫手。青溪縣振臂一呼,南方從者如雲,很多不堪迫害的士紳、商人也加入了叛亂隊伍,給提供了不少的財力和人力。
葉青回府還沒有多久,第二道消息傳來,已經攻克睦州,占據壽昌、分水、桐廬、遂安等縣。小將陳馬康帶著幾萬人,越打越多,向西攻下歙州,東進攻克富陽、新城,直趨杭州。
杭州城,成了一座孤城,被團團圍住。
時局糜爛至此,大家才恍然發現,原來我們的廂兵就是一群廢物點心,幾個農夫拿起鋤頭,就能隨便把他們全殲。
有人說小將陳馬康是羅刹投胎,撒豆成兵,操縱屍體,萬分邪門。這些消息,都活靈活現的在坊間流傳,建康城中的氣氛為之一變。
葉青已經來不及準備了,從蔡茂處討了聖旨,去往馮泉那裡要借三千輕騎兵,然後再帶著五萬禁軍趕赴南方,要去解杭州之圍。
就在消息傳遞的這段時間,處州等騎兵效忠,加入戰局,衢州魔教的組織亦起兵響應。這些事若是傳到建康,將會更加的人心惶惶。
建康禁軍除了精心訓練出來的、負責給蔡茂表演的儀仗隊,其他的都是一群花架子。
禁軍世家的糜爛和指揮技藝的下降,讓這支曾經貴霜最強的兵馬淪為平庸,光是集合出征就花了半天還沒有集結完畢。很多禁軍世家的公子哥,根本沒拿著當回事,拖拖拉拉不肯歸位,甚至有的還在逛青樓。
正午過後,令旗揮動,金鼓齊鳴。
點兵場上,葉青一襲輕便盔甲,臉色陰沉難看。
旁邊的高柄與眾將說笑,眾將隻是恭維不停,絲毫不見出征在即的緊迫感。他雖然和葉青有仇,但是還不至於跟那些禁軍世家的公子一樣膽大,早早便來了。
執掌西府多年,對禁軍算是有些掌控力,高柄見葉青沉默不語,料定此番他需要仰仗自己父子,萬萬不敢跟自己鬨翻,便得意起來。
終於,該來的將士全部歸位,等到集結完畢,兩旁眾將也紛紛讚道:高太尉熟讀兵書,胸懷韜略,練兵之道果然不同凡響。你看這甲胄旌旗,士氣高漲,足以壯我貴霜軍威,讓小兒拱手而降。
這些人都是將門世家出身,壓根沒把這個奴仆出身的殿帥放在眼裡,很多人一邊恭維一邊輕笑出聲。高柄這個二世祖渾然不知,還當他們是真心地。
高柄笑道:諸位都是世代簪纓,我爹他如何能及啊。
說完偷偷去看葉青,隻見他仍然閉目養神,看不出一絲表情。
他也是被葉青欺負慣了,此時終於有機會拿捏一下,但是又擔心挨揍,跟一隻老鼠要挑逗一隻被拴住的貓一般,緊張、刺激又害怕。
葉青終於把眼睜開,指著高柄道:來人呐,把高柄盔甲扒了,給我打二十軍棍!
高柄愕然呆住,高聲叫道:我有何罪?我有何罪?
你獐頭鼠目,本帥看著不舒服,先打一頓再說。
葉青,我不服!你公報私仇哎吆,媽呀你他娘的輕點,你真打啊啊!
慘叫之聲不斷響起在點將台下,眾將彼此眼神交彙,不知道葉青為何突然打人,還是打的一個沒有遲到的。
上萬禁軍兵士滿是不平的看著高柄受刑,頗有物傷其類之感,遲到的將校的不見懲治,按時來的反受軍法。貴霜文人就這麼不拿武官當人,咱當兵的命就如此低賤麼,還不如兵皮一扒,逃了軍籍,也是逍遙自在。
本來對他還有些畏懼的將門子弟,也不禁看不起他了,還不是隻敢拿沒有根基的高柄開刀。
行刑已畢,早有高柄的親兵將人抬下,葉青又掃視台上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