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李建中正全神貫注地埋頭處理著一堆文件,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打破了辦公室內原有的靜謐。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投向門口,隻見督察隊的幾個人已然筆挺地站在那兒。
“李校長,我們接到了上級的明確指示,要抓捕一個正在咱們學校接受培訓的高級乾部,此人涉嫌嚴重違紀。”督察隊的負責人麵色凝重,語氣嚴肅地說道。
李建中心頭猛地一緊,他心裡很清楚,督察隊一旦出手,那必定是已經掌握了確鑿能坐實犯罪事實的證據啊。他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實施抓捕呢?一定要直接衝到課室裡,把人當場銬上,然後直接帶走?”
督察隊的負責人微微點了點頭,應道:“我們也考慮到了這樣做可能會造成的不良影響,所以希望能得到您的配合,讓我們能夠悄悄地把人給帶走。”
李建中略作思索,隨後點了點頭,便派人去將那位涉事的乾部請了過來。果不其然,就如同以往經曆過的那些類似情況一樣,那位乾部一進門,得知東窗事發,頓時兩腿發軟,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李建中心裡雖說有些不忍,但職責所在,他還是咬了咬牙,將這位乾部交給了督察隊的人。
李建中原本以為這隻是一起偶然發生的孤立事件,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短短兩天內,類似的事件竟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而且一下子就多達五起。也就是說,僅僅兩天的時間裡,就有六個高級乾部相繼被督察隊帶走了。好在李建中一直都很注意保密工作,所以這一係列的事件並沒有在學校裡引起太大的轟動,學校原本正常的秩序也暫時沒有受到什麼破壞。
就在這日,李建中正在辦公室裡忙碌地處理著各種事情,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三組組長神色慌張地推門走了進來。隻見他滿臉驚慌失措,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危急的神色。
“李校長,不好了!有人在針對我和我的組員呢,黎錦那個案子,現在可不能再繼續查下去了,咱們提到鐵板了。”三組組長心急火燎地說道。
李建中聽聞此言,不禁大吃了一驚,趕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們當中有人泄密了?”
三組組長忙不迭地搖了搖頭,焦急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泄的密,反正至少我自己是絕對沒有的。但是這個案子真的是沒法再查下去了。您快跟我說說,這些天我組裡被帶走的那些人,是不是都已經被雙規了?”
李建中腦子“嗡”的一下,經他這麼一提醒,他這才猛然意識到,被抓走的那些人當中,還真有來自三組的成員呢。他瞬間就察覺到,這背後所隱藏的問題恐怕是極為嚴重的。他不禁細細打量起三組組長來,這一打量,還真就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問道:“你……你該不會自己本身也有什麼問題吧?”
三組組長無奈地歎了口氣,滿臉苦澀地說道:“我原本那些事兒其實算不上什麼大問題的,但是這次被人給抓住了把柄大做文章,那可就變成大問題了。另外,我那邊的老領導剛剛給我透了個信兒,說是姚家的人在背後推動這一切呢,我……我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李建中對這個三組組長的來曆那可是相當了解的。當初之所以讓他擔任組長一職,很大程度上也是看重了他背後的那份背景呢。這三組組長是從江南那邊來的,而江南那塊地方,向來可都是姚家的勢力範圍,可以說是姚家的天下。要是姚家都放棄了他,那這其中所蘊含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李建中皺著眉頭,神色嚴肅地問道:“姚家為什麼要查你呢?”
三組組長一邊擦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一邊說道:“具體的原因呢,我老領導正在去打聽和設法斡旋當中呢,但他倒是跟我講了一個很關鍵的線索,上周的時候,姚茜去了一趟江東,無巧不成書的是,黎錦也恰好就在那個時候回了一趟江東,然後緊接著我就莫名其妙地被姚家推動著展開調查了,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巧合。”
李建中心中既驚駭又憤怒,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還跟黎錦摻和到一塊兒了。他瞪大了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地問道:“你確定就是黎錦在背後搞鬼?”
三組組長滿臉無奈與憤懣,說道:“目前我們也沒得罪過什麼其他人,除了調查黎錦這件事之外,我都還沒來得及找黎錦去質詢呢,但我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感覺就是他在暗地裡搞我們。他媽的,我們查他半天,啥都查不出來,結果他倒好,一查我們,就一個準兒,這還讓我們怎麼玩兒啊?李校長,您可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李建中臉色頓時一冷,冷冷地說道:“你們一個個自身都不乾不淨的,現在出了事兒,你們又能怪得了誰呢!”
三組組長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周圍的氣氛仿佛一下子冷了下來,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趕忙說道:“有些事兒,本來就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的,我們當初也是為了組織著想才去調查黎錦的,不然的話,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得罪他這麼一個人呢?您也知道,他剛破了案立了功,現在正得寵著呢。李校長,這個案子真的不能再查了,我得趕緊離開這個專案組,馬上回江南去,我要向那邊的組織去自首,爭取能夠得到寬大處理。”
李建中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語,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先彆這麼著急擔心,要是你們這事兒真的是因為黎錦而起的,我們也會根據實際情況酌情為你們去說情的。”
三組組長得到了這個保證,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趕忙離開了辦公室。他一出門,就立刻掏出手機,給單獨拉的一個小群發了條信息,將自己剛剛遭遇的這些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群裡的人,還叮囑他們儘快向黎錦坦白,可千萬彆讓黎錦再繼續針對他們了。
這條信息一發到群裡,頓時群裡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一時間躁動不安起來,可以明顯地看出群員們的憤怒和恐慌情緒。
“組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要向黎錦低頭嗎?”一個組員率先發問道。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是不得不這麼做。你也知道,黎錦背後可是有著強大的勢力支撐著的,我們查他半天啥都查不出來,他倒查我們一查一個準兒。我們可不能跟他硬扛著,隻能先暫時避一避風頭了。”三組組長趕忙回複道。
另一個組員接著說道:“組長,我們這麼做,會不會顯得太軟弱了?”
三組組長連忙安撫道:“這可不是軟弱,這是明智之舉。黎錦背後有人給他撐腰,我們要是再繼續查下去,那可就真的是在自掘墳墓了。我要回去滅火了,不知道脫層皮能不能順利落地,你們就各自自求多福吧。”
說完,三組組長便一狠心,直接解散了群,心中卻暗自歎息不已。
李建中獨自坐在辦公室裡,心中思緒如麻,萬千情緒湧上心頭。他心裡明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背後,黎錦的身影仿佛若隱若現,始終揮之不去。雖說他對三組組長剛才的那些做法有些不太滿意,但換位思考一下,他也多少能夠理解他們此刻所處的艱難處境。
想到這兒,他將秘書叫了過來,吩咐秘書去詳細調查一下黎錦這些天的活動軌跡,與此同時,又把另外幾個心腹也叫了過來,暗中交代他們去仔細調查一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導致了泄密事件的發生。
接下來一段時間,三組的其他成員也陸陸續續地來到了李建中辦公室。他們表麵上看似是來詢問李建中關於案件的相關情況,可實際上呢,那架勢差不多都快算得上是在逼宮了,這一下子就把李建中弄到了極為被動的局麵之中。
雖說李建中自身的警銜也不低,可這些學員畢竟都是來自各個省市的高級乾部,他們背後所擁有的能量那可都不小呢,李建中無奈之下,隻能先好言好語地給他們一番保證,然後承諾會馬上結束這個案子的調查,對外宣稱他們已經成功破了案。當然了,實際上真正的案子根本就無法破解,也隻能拿另外一個快要結束的案子來頂包充數了。
處理完這些事兒之後,李建中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那部紅色的專線電話機,撥通了校長的電話,然後言簡意賅地將這邊發生的情況簡短扼要地向校長說明了一番。
“老李啊,真是沒想到,咱們居然被黎錦這小子來了個將計就計,狠狠地擺了一道啊。”電話那頭,校長的聲音傳來,還伴隨著一陣哈哈大笑聲。
李建中不禁有些汗顏,說道:“現在我可算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麼江東那邊的紀委監委之前調查黎錦都查不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來。一來呢,是黎錦自身存在的那些問題確實算不上特彆大,就算有擦邊的情況,那也不是什麼根本性的原則問題;二來呢,這小子可精著呢,他懂得見招拆招,時不時還能反過來陰彆人一把。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安排他呢?”
校長在電話那頭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咱們這邊就先按兵不動吧。如果黎錦主動來找你攤牌,那咱們就再好好安撫他;要是他對此並不計較,那咱們也就彆去主動提起這事兒了。上次咱們可是已經給了他個人一等功了,這也算是夠堵他的嘴了。就讓他繼續好好上課,按照正常的程序,完成他的課程安排就行了。”
李建中應了一聲,表示明白,心裡卻在盤算著該怎麼安排時間和黎錦好好談一談,而且他還得適當地把責任往校長身上推一推,就像校長也會把一些責任往他頭上甩一樣。
校長又接著說道:“江東那邊的新領導班子已經交接得差不多了,新書記還專門找我談過呢,讓我儘量想辦法把黎錦留在這邊,甚至還希望能讓黎錦繼續待在我們這個係統裡呢。”
李建中聽了,笑著說道:“那可是件好事兒,咱們這個係統裡也確實缺這麼一個有能力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呢,有他在這兒坐鎮,至少能把他同屆的這一批人給鎮住。”
校長繼續說道:“不過呢,這新書記可不肯輕易放人,他們那邊也是看重了黎錦的政務能力,尤其是他在發展經濟方麵的能力,所以呢,他們也打算給黎錦安排一個崗位,準備讓黎錦出任駐京辦主任呢。”
李建中聽了,不禁笑出了聲,說道:“他們可真會打如意算盤啊。哦,您要跟黎錦談一談這件事嗎?”
校長說道:“先彆急,有些情況還得看看將來發展的苗頭再做決定。”
李建中聽出了校長話裡的意思,看來京城之中還有不少人對黎錦不太滿意呢,比如王家、秦家,甚至崔碧君這些人。他心裡明白,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掛斷電話之後,便開始仔細琢磨該怎麼去給黎錦安排這次談話。他深知,在這次和黎錦的交談當中,自己很可能已經處在被動的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