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梁家。黎錦和梁璐過來吃飯。
飯後，梁濤朝黎錦使了個眼色，便轉身朝著書房走去，黎錦會意，趕忙跟了上去。
書房裡，梁濤坐在書桌前的太師椅上，示意黎錦也坐下。
梁濤沒做什麼寒暄，待茶煮好，倒了兩杯，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顧翔霖的事，真的就那麼嚴重嗎？”
黎錦心裡很清楚準嶽父此刻的心思，知道他是擔心被牽連進去，畢竟這事兒牽扯甚廣。
而且他也看得出，梁濤雖說曾經是省長，可如今對江東這片地方已經完全沒了掌控權，也沒法再參與其中了，現在的江東，因為葉秋瑩的存在，已然成了葉家等人的“遊戲場”。
黎錦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不慌不忙地說道：“顧翔霖的問題那肯定是嚴重的，他身為西陽市的市委書記，西陽市經濟如今可是大暴雷了，他作為第一負責人，怎麼都脫不了乾係。再說了，在很多項目上，他也是深度參與其中的，我們組織得給西陽市那幾百萬人一個交代，所以肯定是要調查他的。”
梁濤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黎錦，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說道：“這裡就咱們倆，你也彆跟我講那些套話了，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黎錦嘴角微微扯了扯，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事兒，其實就是夏關東那些人覺得顧翔霖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就想把他給踢走唄。他們自己先把錢都撈走了，然後把這一攤子爛事兒都丟給政府去收拾，讓政府來埋單。要是擱以前，或許這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可現在不一樣了，葉家等人也在這邊‘吸血’，而且是喪心病狂地吸血，這麼一來，一下子就把城投債給引爆了。現在那邊的窟窿大得嚇人，都有幾千億了，遠遠超過西陽市全年的gd了。說到底，就是太多人光拿錢卻不辦事兒。”
梁濤滿臉的難以置信，氣憤地說道：“他們背著我和老傅，偷偷乾這些勾當？”
黎錦默默地點了點頭，臉上也是一副無奈又有些憤恨的神情。
梁濤氣得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說道：“我說，我和老傅明明一直在用心發展經濟，那些經濟措施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很有效的，可到頭來一年算一算，竟然還是沒賺到什麼錢。合著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被這些家夥給弄走了，真是太過分了！”
黎錦跟著站起來，安慰道：“沒錯，爸，我之前也提醒過你，他們有一個‘杜鵑鳥計劃’，就是專門用來搞錢的。我跟你說，現在把顧翔霖給清理出去了，他們很快就會在西陽市再安插新的‘棋子’，等這些人在那邊站穩腳跟，就又會開始轉移西陽市新的財富了，他們這算盤打得可精著。”
梁濤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眉頭緊皺，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過了片刻，才抬頭看著黎錦，問道：“那咱們有什麼辦法應對嗎？”
黎錦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說道：“他們這個局謀劃了多少年了，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去破解。”
說完，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有個說法，打不過人家，那就加入人家唄。”
梁濤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看著黎錦說道：“你現在也開始做這種事兒了？江山市難道就是你的試驗場？”
黎錦心裡“咯噔”一下，他其實不太想繼續聊這個話題，當下便趕忙岔開話頭說道：“爸，你先彆考慮這些事兒了，還有另外一件事，你得多關注關注。澄澤大哥好像遇到點麻煩了，他被人給忽悠了，你得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讓他可彆再這麼自我墮落下去了。”
梁濤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趕忙問道：“他有什麼問題？”
黎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還是自己找他，讓他自己說吧，不然，他要是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又該誤會我了。”
梁濤想了想，覺得黎錦說得也有道理，便說道：“那行，明天吧，我讓他回來吃飯，到時候好好問問他。”
黎錦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和傅瑞麒還有個茶會，約好了這會兒得過去和他聊幾句。”
梁濤也沒再多說什麼，朝黎錦擺了擺手，說道：“那你去吧，彆耽誤了事兒。”
黎錦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梁濤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眉頭微皺，眼神中透著幾分憂慮，剛剛黎錦的離開，讓他心裡多了不少疑惑，此刻他把女兒梁璐叫到了書房，想從她這兒探尋些答案。
梁璐走進書房，看到父親嚴肅的神情，心裡也猜到了幾分緣由。
梁濤沒兜圈子，直接問道：“黎錦去找傅瑞麒要談什麼，你知道嗎？”
梁璐站在一旁，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是傅瑞麒要跟黎錦談的事兒，我估計應該是顧翔霖的一些事吧。爸，當初在我們大家商定的那些事兒之外，你和傅瑞麒還有彆的什麼謀劃嗎？要是有的話，你得跟我們說清楚些，有問題咱們也好一起解決。”
梁濤微微歎了口氣，神色變得認真起來，說道：“我和傅瑞麒做的事兒，那可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包括對顧翔霖的任用，這點，你大可以相信我們。至於顧翔霖到了西陽市那邊搞了什麼小動作，那可不是我和傅瑞麒該去操心的事兒了。”
梁璐心裡稍微放鬆了些，覺得既然如此，那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了，便說道：“那就沒問題了，爸，你也不用太過於多慮了。”
說完，梁璐便轉身準備出去，她這會兒也惦記著家裡的其他事兒。
可梁濤卻出聲叫住了她：“璐丫頭，你稍微留一下，我還有事兒問你。”
梁璐隻好停下腳步，又轉過身來，心裡隱隱猜到父親要問什麼了。
梁濤看著女兒，再次問道：“剛才黎錦提了一嘴你大哥有麻煩了，到底是什麼麻煩，你跟我說說。”
梁璐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心想黎錦這倒好，把這個燙手的山芋就這麼交到她手裡了。
不過她也沒打算隱瞞，畢竟這事兒遲早也是要麵對的，於是便緩緩說道：“大哥他欠了賭債，數目還不小。”
說到這兒，梁璐頓了頓，看著父親那逐漸變得嚴肅的臉，還是接著把知道的說完了，最後無奈道：“爸，明白了沒，你的好大兒，捅出了這麼大一個窟窿，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補救了。”
梁濤滿臉都是震驚的神色，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幾個億的債務，這簡直就是個敗家子！
他氣得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道：“璐丫頭，你大哥終究是你大哥，他這次確實是犯渾了，是他的不對，可這事兒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你可不能坐視不理，黎錦也不能不管。雖說幾個億不是個小數目，但也還沒到咱們完全接受不了的天文數字。”
梁璐心裡對父親這話早有預料，她知道父親肯定會向著大哥，想讓她和黎錦出錢幫忙解決，她也不著急回應，而是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梁濤見女兒沒說話，以為她是在猶豫，便接著說道：“也不讓你們全部出，你們出一部分，剩下的我們這邊也出一部分，我再拉下這張老臉，去找他們那些債主的家長談談，讓他們也少要一部分，這不就能把問題解決了嘛，你說是不是？”
梁璐這才抬起頭，看著父親，語氣平靜卻又透著一絲堅定地說道：“爸，我這兒有一個方案，就是你什麼都不要管，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就行。”
梁濤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問道：“這是黎錦跟你商量好的決定？”
梁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和黎錦從來不提錢的事兒，而且這本來也不是錢的事兒。”
梁濤更糊塗了，提高了聲音說道：“這不是錢的事兒，那是什麼事兒？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梁璐端起那杯茶，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感覺有點燙，便又吐回杯子裡，倒掉，這才慢悠悠地說道：“爸，你先去找大哥談談吧，你先聽聽他自己怎麼說。”
梁濤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裡很是不滿，臉色一沉，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他好歹是你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梁璐卻沒再回應父親，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