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十年來,大唐劍修越來越稀有,直至今日,說是萬裡挑一也不為過,而劍道難行,劍修比起尋常修士,突破境界要難上數倍!
至少修到三品,才能摸到以氣馭劍的門檻。
如今的大唐境內,能使用馭劍術的劍修,兩隻手就能數完。
撲通!
山下傳來一聲巨響。
徐柳死不瞑目。
崖邊,秦蒹葭臉色比徐柳逼迫她時還要慘白。
“馭劍術……這怎麼可能……”
她看許長卿的眼神裡,畏懼與警惕比感激多得多。
“這不是馭劍術。”許長卿淡淡地道。
秦蒹葭朱唇微啟又合上,像要說什麼,可最終卻把話咽了回去。
她知道這個少年,已經不是許長卿了。
而且,他強得可怕。
不該自己了解的事情,絕不能問!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許長卿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所有,他一邊敲著腦袋,一邊道:
“我也有……很多……要問你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忽然開始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腳步浮浮。
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這副軀體,果然還是不夠強。
身上本就有傷。
再加上自己以劍意強行禦劍,損耗了太多精力。
快要支撐不住了。
“帶我……離開……”
許長卿的聲音明顯變得虛弱,說完這句話後,便毫無征兆地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
……
三日後。
神睿十年,清水鎮。
風寒,白雪茫茫。
秦家一處院子裡,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秦蒹葭那淒慘的叫聲。
“啊——”
婢女小嬋嚇得一個哆嗦醒過來,掃帚和肩上的白雪抖了滿地,慌忙衝進房間,卻見自家大小姐竟跌坐在了地上,連忙上去扶。
“大小姐,怎麼回事!”
她一邊扶,一邊查看小姐的情況,頓時瞪大了眼睛。
隻見少女光潔的額頭上,竟是忽的多出個大包,觸目驚心!
秦蒹葭是疼得淚眼汪汪,滿臉委屈地指著床上的少年,質問:
“你……你乾嘛撞我頭!”
小嬋抬頭一看,才發現那位昏迷三天的少年已經坐了起來,卻壓根兒不搭理秦蒹葭,隻癡癡地看著梳妝台。
銅鏡裡映照著少年迷茫的臉龐。
他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
“我的劍……在哪裡。”
“什麼你的劍?”秦蒹葭微一皺眉,猶豫片刻後道:“那天的樹枝已經隨著徐柳掉下懸崖了,那是你的劍?”
“不是樹枝。”
許長卿抬起頭,看了秦蒹葭一眼,恰好與她乾淨漂亮的眸子對視。
沉吟片刻。
他淡淡地道:
“方才我不過是下意識坐起,若不是你靠那麼近看我,我怎會撞到你?”
此話一出。
少女的臉蛋“唰”的就紅了。
“你……你說什麼呢!誰靠那麼近看你啦!你有什麼好看的!”
小嬋卻在她耳邊嘀咕道:“小姐,姑爺他好像真的挺好看……”
“閉嘴!”秦蒹葭瞪她一眼。
許長卿嘴角微微翹起,收回目光,才問道:“我睡了幾日?現在在何處?”
秦蒹葭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道:
“你暈了三天,我扛了你三天,昨天晚上才把你帶回來,真是累死本姑娘了,現在你在我的房間裡,而你的身份,則是我們秦家的贅婿,我的夫君。”
“這裡是汴州北邊的一個小城鎮,名為清水鎮,我們秦家則是這裡最大的家族之一,雖說隻是小地方的地頭蛇,但勝在我爹爹生財有道,光論財富,可與汴京城的富商相當。”
“昨天太匆忙,我今早才來得及通知家裡人,他們都以為我們已經死了,喜事變喪事,沒想到剛準備操辦我們的葬禮,我便回來了。”
許長卿立馬便發現了不對勁:“堂堂大小姐才失蹤了三天,他們為何不去找你,而是如此著急辦喪事。”
“很正常。”秦蒹葭聲音冰冷:“秦家裡,隻有我爹爹不希望我死。”
聞言,許長卿眉頭皺得更深了。
但秦蒹葭卻笑了笑,站起身道:
“那日在懸崖上你救了我一命,而我花三天把你扛回來,算是扯平了。”
“但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你殺了昊天宗的人,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我對外的說法是有人襲擊了迎親隊伍,暫時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畢竟我們沒那個能力,但如果你身上的疑點暴露,就不好說了。”
昊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門,青山道人為了與秦蒹葭雙修,許了她二叔嬸嬸不少好處,還保證讓秦家興旺百年。
可如今不僅人沒送上山,還死了個徒弟,定是相當惱火。
一旦徐柳之死的真相敗露,不僅是臨近的分舵,整個昊天宗都會視他們夫妻二人為死敵。
到時,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許長卿忽然道:“我有個疑問,你為何會在迎親的隊伍裡?”
秦蒹葭眼珠子轉了轉,背過身,答非所問道:
“咳咳,這不是重點,更重要的是,等會兒昊天宗的人會來,說是慰問,實是審問,你可千萬不能暴露你身上的疑點。”
許長卿也沒有追問,揉著腦袋:“要不你與我說說我們的事?我有點……失憶了。”
“我也不知,你是我爹爹選的贅婿,我本就不想嫁你,所以也沒有提前了解,隻知道你在巡城司做衙役。”
秦蒹葭輕聲歎息,她看著一旁的火爐,神情甚是疲憊。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個憤怒的喊聲。
“秦蒹葭,你還不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