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卿氣力消耗過大,喉嚨湧出鮮血,卻生生吞回去,笑道:“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小姐姐,我不是早說了,咱倆要和平一些麼?”
小姑娘血流滿麵,滿臉驚恐,微微搖頭,嘴唇上下打顫,甚至連聲音都軟糯好聽了許多。
“哥哥……你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了……我數萬年來修為不易……隻要哥哥肯放過我……我可以給哥哥為奴為婢……做同房丫鬟!”
許長卿笑了笑,道:“抱歉啊,我對你不感興趣,但我對李青山感興趣,你可知道……”
他正準備發問,卻忽然發現,小姑娘的神情變了,和人憋不住笑時一般,由驚恐,一點點轉變回剛才的冷漠。
許長卿瞳孔微微縮了縮,那隻纖細枯瘦的手卻先一步抓住衣領,先拉近,隨後一拳砸下。
轟——
氣浪卷起無數灰燼,整片天地為之一顫,許長卿被砸出數百丈外,重重摔在地上,又滾了不知多少圈之後,才勉強停下,渾身上下傳來劇痛,肋骨幾乎儘斷,手撐著地,口裡不斷湧出鮮血。
他抬起頭,隻見那小姑娘微微發力,長劍瞬間射出,不知飛向了何方,而她額前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片刻後便恍若無事發生般,甚至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好巧不巧。
吳公公此時恰好就在許長卿麵前,死狗似的趴著。
一股絕望感湧上心頭。
差距,終究還是太大了。
搬山境武夫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他自然也不可能贏。
轉瞬之間。
小姑娘便已到了許長卿麵前,居高臨下,冷聲開口。
“你可知,李青山都對我做了什麼?”
許長卿苦笑道:“冤有頭債有主,其實我跟他關係也一般,要不……我跟你一起罵他?”
“我問你。”
她神情凶狠,少了許多耐心,聲音更冷,一字一頓:“李青山對我做了什麼!”
許長卿愣住片刻:“你……是真的在問我這個問題?你自己不知道嗎?”
她沉默片刻,乾脆利落地道:“我忘了。”
這都能忘……
許長卿暗暗咂舌,隻是她沒再給許長卿思考的機會,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罷了。”
“我也懶得去想。”
“總之……先殺了你便是。”
許長卿瞳孔微縮,手掐劍訣,最後一搏。
嗖——
小姑娘連頭都不回,向後一記手刀,輕鬆將那飛來的長劍一分為二,無力地掉在地上。
她停在一攤漆黑的水泊前。
“我想起來了。”她冷聲開口:“李青山曾把我關在這水裡,整整十五年。”
“所以我打算把你扔進去淹死。”
“不過淹不死也無所謂,反正我不知道該怎麼出去,就在這守著你。”
“若你不死,我再殺你也可。”
說罷,她便將許長卿扔了進去。
咚的一聲。
水清則淺,水綠則深,水黑則淵。
這根本不是什麼小水泊。
而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入水僅僅片刻,許長卿便已看不見任何一絲光亮,上下左右,四麵八方,皆是冰冷刺骨的黑色。
他傷得太重。
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遊上去了。
莫非……就到此為止了麼……
漸漸的,許長卿仿佛失去了知覺,水也變得不再冰冷,天地漆黑,卻不再是“沒有光”,而是死亡一般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