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雙眸蓄滿了生無可戀的淚水。
若是彆人,還有可能忌憚她永安縣主的身份,但謝玄?
能哄得她那算得上英明的皇帝表舅昏了頭一樣信任他,朝堂上下隻要惹怒他的,輕則喪命,重則抄家滅族。
簡直就一喜怒不定的大魔頭。
不不不,薑昕忽然想起什麼,覺得自己還有救。
她記得當年裴臨川運糧去往涼州時,意外救了謝玄一命,兩人自此引為知己,後麵還結拜成兄弟。
謝玄誰的麵子都不給,對京城世家多有打壓,但對裴臨川這個結拜兄弟還是很不錯的,不僅給他的仕途鋪路,這些年多多少少還扶持了榮國公府。
也因此,裴家這幾年才會越發不把她這個永安縣主放在眼裡。
不過,此時此刻薑昕覺得裴臨川還算有點用處。
至少謝玄不會殺了她這個結拜兄弟的未婚妻吧?
謝玄懶懶地倚在馬車裡,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聲線華麗優雅,帶著三分笑意,卻隻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本相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竟敢冒充當朝永安縣主,差點就讓人當場殺了。”
薑昕……薑昕抖得更厲害了。
“左相大人玩笑了。”
“本相從不開玩笑。”
“……”
原主這破運氣,怎麼就遇不到一個好人呢?
不是渣男就是歹徒,現在還來個變態!
謝玄垂眸,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少女,薄唇微勾,“縣主,地上的泥坑坐得很享受?”
“……”
薑昕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泥坑裡,身上也全是泥水,堪比難民。
她咬了咬唇,勉力想站起來,然而右腳腫得厲害,疼得她一個踉蹌撞到車轅,又摔在地上,濺起一地的泥水。
薑昕疼得閉上眼,生理淚水滑落。
而謝玄和他那群冷麵護衛就這麼看著狼狽淒慘的她,伸把手的打算都沒有。
薑昕心裡暗道自己倒黴,卻沒有多少生氣。
沒誰天生就該拯救誰,救是他好心,不救也怪不到他。
更彆說,她大伯還是站在謝玄的對立麵。
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
薑昕艱難地抓住車轅爬了起來,望向謝玄那雙似慵懶多情、實則深邃冰冷的狹長鳳眸,扯了扯唇角,顫抖著嗓音,“讓謝大人見笑了。”
“永安今日不幸落難,隻求謝大人看在皇帝表舅的份上,幫我一把,永安必定銘記於心,往後有機會,定報答謝大人的恩德。”
謝玄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明明那麼狼狽,可那雙清澈見底的桃花眸裡卻沒多少害怕恐懼,也沒有在人前一再失態的惱怒,更沒有像一些蠢貨,理所當然地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冷血無情。
“縣主可知本相的救命之恩可不是隨便就能還的。”
薑昕心頭猛地一跳,“隻要永安能做到,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哦?”
“永安發誓……”
然而薑昕話未落,天穹響起一聲“轟隆”的雷鳴。
薑昕:“!!!???”
不是吧,賊老天要不要這麼拆台的?
給她一條活路如何?
薑昕有點絕望地看向馬車內似笑非笑的男人,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謝玄漫不經心地說:“看來上天都不想讓本相救縣主啊!”
“謝大人……”
“不過,本相向來喜歡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