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臨川滿腦子想的都是韓信尚且能受胯下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向薑家那倆咄咄逼人的父子低頭嗎?
為了他的前程,為了整個榮國公府,他沒什麼是不能做的。
對,到現在,裴臨川都堅信,退婚是薑仲年父子的意思,薑昕那麼愛他,怎麼舍得跟他退婚的?
隻要能讓他見到薑昕,他就會有信心說服她,挽回這一局。
所以,裴臨川這才玩了把大的。
他都跪在這了,不信薑仲年父子還敢不讓薑昕見他。
忽然,裴臨川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他驚喜地抬頭。
雨幕中,一襲素裙、小臉雪白的少女緩緩走來,雨霧讓她眉眼間的愁色更濃,楚楚可憐。
裴臨川心臟似被針紮了一下,愧疚湧上。
他想,跟他退婚,阿昕也很難過很難受吧?
“阿昕,你……”
靈芝扶著自家郡主,不顧身份,不滿地瞪著裴臨川。
“世子爺到底是想如何?郡主昨日被刺客驚嚇到,回來就發了燒,身子還虛得厲害,現在還得冒雨來見你……世子爺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家郡主嗎?”
“靈芝,不可對世子無禮。”
薑昕有氣無力地訓斥了一句,又略微抱歉地看向裴臨川,“我這婢女不懂事,世子海涵。”
看著她虛弱的模樣,裴臨川隻有心疼,哪兒還能去計較靈芝的逾越?
“阿昕,你身子怎麼樣了?”
薑昕輕搖頭,“沒什麼大礙。”
她撐著傘上前,煙雨朦朧,輕紗隨風飄動,如臨凡的仙子,清冷憂愁。
裴臨川癡癡地看著她。
他一直都知道薑昕容顏傾城,可從未有這麼一刻心跳如鼓。
傘遮住了他頭頂的大雨,少女難過地看著他,“世子這又是何苦呢?
雨不再打在身上,裴臨川動容不已。
恍然間,他想起,一直以來,他的阿昕都是以他為重的。
“把你丟下,還有昨日……皆是我的錯,但阿昕,你相信我,我隻是欣賞洛青衣的才華,將她引為知己,對她從沒私情的,我與你自小定親,青梅竹馬,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未來的妻子。”
薑昕苦澀地看著他,“可你從沒相信過我。”
“我……”
“臨川哥哥,我再喜歡你,也是有尊嚴的,也是會寒心的。”
“不是的,阿昕,你聽我說!”
“臨川!”
裴臨川剛想再解釋什麼,挽回眼前的少女,洛青衣不知從哪兒跑出來,跌跌撞撞地抱住了他。
“青衣你……”
“臨川,你不要離開我,你不是跟我說,薑昕隻是長輩指給你的未婚妻,你是因為家族才要娶她的嗎?你根本就不喜歡她是不是?”
洛青衣臉很紅,可勁地往裴臨川懷裡蹭,讓他推都推不開,完全束手無策。
“原來如此。”
少女破碎的聲音讓裴臨川一僵,“不是的,阿昕你聽我說……”
薑昕腳步踉蹌地往後倒去。
“阿昕!”
薑嚴辭先裴臨川一步接住了妹妹。
他臉色冷得厲害,“來人,給本官將這對無恥的男女打出去,以後,不許榮國公府的人再靠近薑府半步。”
這時候,雨停了,天晴了。
街道兩邊的人也出來了。
眾人一邊看戲,一邊八卦,對裴臨川和洛青衣指指點點。
一個大男人帶著個青樓女子來氣死未婚妻,怎是一個無恥了得。
永安郡主也真是倒黴,攤上這對癲公癲婆的。
裴臨川和洛青衣被薑府的高大護衛拽著往外趕。
他不甘心地喊著薑昕。
薑昕兩行清淚滑下,側頭不看他,“裴世子,你還要辱我到何時?我薑家女並非沒有骨頭的人,你無情我便休,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隻求你們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阿昕!我真的不知道洛青衣為什麼會來?我……”
“臨川,不是的,你讚我才華橫溢,說我是世間奇女子,還說薑昕這個世家女木訥無趣,隻會沒尊嚴地討好你……”
啪!
“洛青衣你閉嘴!”
裴臨川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扇在洛青衣臉上。
洛青衣摔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清明了起來。
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向裴臨川,“你、你打我?”
裴臨川殺了她的心都有了,“我從前以為你隻是出身青樓,但品行高潔,自尊自愛,沒想到,本性難移,你竟是這般放蕩無恥!”
“裴臨川!”
洛青衣是真的傷心了。
她對其他男人都是逢場作戲,可唯獨對裴臨川是有幾分真心在的,否則她早嫁給三皇子了。
他現在怎麼能這麼羞辱她?
裴臨川卻看也不看她,隻想要讓薑昕回心轉意。
“二位的感情問題請走遠去解決,不要在我家門口丟人現眼。”
薑嚴辭不客氣地趕人,扶著虛弱的妹妹往府裡走。
“阿昕你彆走,你真要舍棄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嗎?連一絲機會都不給我了嗎?”
薑昕腳步一頓,忽然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昕兒!”
“阿昕……”
薑嚴辭連忙俯身把妹妹抱回府裡,同時讓護衛亂棍打走那兩個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