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君臣有彆,薑禦史的親侄女還是準太子妃,額……
整個朝堂幾乎成了皇太子的一言堂。
不過說起準太子妃永安郡主,先前眾人還懷疑她是不是陛下的親女兒?
現在……
陛下總不能讓自己親兒子和親女兒成親吧?
然後,落在薑昕母親嘉寧郡主身上多年的謠言就這麼被澄清了。
眾人隻能感慨嘉寧郡主的非同凡響,自己當不成皇後,被帝王放在心裡一輩子,如今,女兒即將登上後位,榮華無限。
怎麼不是一段傳奇呢?
這些事情傳到宮裡頭,臥病休養的皇帝對著薑昕笑道:“昕兒,這就是人心,不過,流言蜚語沒什麼,你隻要記住,輿論的風向是掌控在當權者手上的。”
薑昕放下手上的奏折,給皇帝倒了杯溫水,真心實意地感慨,“我倒希望舅舅真的是我的父親。”
她都沒法想象,如果嘉寧郡主還活著,原主的父親是皇帝的話,她這輩子會有多幸福。
皇帝怔了怔,抬手揉揉小姑娘的腦袋,眼底溢滿哀痛,“朕沒這個福氣。”
“昕兒,你怨朕嗎?因為朕,你父親不像個父親。”
薑昕搖搖頭,“薑家很好,大伯父待我如親女,陛下也是。”
她擁有的已經很多了,隻是原主多少是有遺憾的。
皇帝慈和一笑,他給不了雪兒後位,背棄他們年少的愛情。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將她的女兒捧上最高位,叫她一輩子錦繡安然,誰也不能欺負,新帝也不能。
他忽然問:“那些孩子和宮妃的葬禮都辦好了嗎?”
薑昕聞言,有點緊張地看著皇帝,怕他又悲痛吐血,他的身體承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皇帝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朕沒事。”
隻是終究是他對不起那些孩子和嬪妃。
薑昕輕聲道:“止淵已經命人厚葬追封了。”
皇帝閉著眼點點頭,“皇子們的母族,如果是好的,就讓止淵厚賞他們,不好的,該如何辦就如何辦,無需手軟。”
畢竟遭罪的是皇子和他們的母妃,怎麼可能讓心懷不軌的人再踩著他們的死亡耀武揚威?
薑昕猶豫幾息,還是問:“舅舅,皇位繼承……您就沒有不甘嗎?”
平民都重血脈傳承,更彆說皇族了。
即便在太極殿,謝玄認下了皇子身份,以後他隻會是慕容皇族的帝王。
但他終究不是皇帝真正的血脈。
皇帝臉上沒有半點芥蒂和不甘,慈愛道:“他叫朕一句父皇,就是朕的孩子。”
“真要計較,你的祖母是先帝的妹妹,正統皇族,你身上也是流著慕容家的血的。”
所以,謝玄和薑昕的孩子也是正統的慕容皇族,他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況且,朕的那些兒子,不是蠢就是平庸,要麼體弱多病,大虞好不容易在朕手裡恢複生息,禁不起一個昏君的折騰了。”
“止淵文治武功,為帝,定能把大虞再次推向盛世,再續百年國運,讓他繼位,最適合不過,朕也對得起慕容皇族的列祖列宗了。”
薑昕總覺得自己已經夠敬佩眼前這位君主了,但每每還是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胸襟,怎麼不配稱一句千古明君呢?
他這輩子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幾乎是犧牲了所有。
皇帝輕歎,“而且昕兒,慕容皇族欠止淵太多了。”
薑昕微怔,“舅舅,我一直很不解你從前為何如此寵信他的?”
皇帝沉默,臉上浮起沉沉的痛色,緩緩跟薑昕講起了謝玄的身世。
謝玄本名應該是顧玄。
他父親顧遲是曾經的定遠侯。
顧家曾跟隨太祖皇帝打天下,後來江山大定,顧家就一直鎮守在涼州,抵禦北方蠻族,不讓他們入侵中原。
為此,顧家代代為將,馬革裹屍,子嗣凋零。
是大虞和天下百姓的守護戰神。
然而先帝昏庸,被王家等世家挑撥離間,竟賣國聯合北戎屠戮了定遠侯府,坑殺了數萬定遠軍。
涼州自此失去定海神針,一度成了北戎屠殺的煉獄。
謝玄是顧家唯一幸存的血脈,九死一生走到高位,本是為複仇而來。
但顧家男兒鐵骨錚錚,刻在他們骨子裡的忠義使他們終究不願百姓受苦、生靈塗炭。
所以,謝玄即便早已有能力屠了世家,但為了大虞和百姓,他還是壓製殺戮和仇恨,一步步謀劃。
薑昕瞳孔緊縮,臉色發白。
她猜得出謝玄的身份不簡單,且背負仇恨,卻沒想到會這麼慘烈。
“忠臣良將怎麼總是不得好下場呢?先帝真該被拖出來鞭屍!”
對小姑娘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語,皇帝卻沒有半點生氣。
若非先帝是他生父,皇帝早就把他鞭屍了。
他和雪兒的悲劇,顧家的慘烈,無數無辜百姓的慘死,都是那個昏君造成的。
怎麼就不該下十八層地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