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安穩,整個人都鬆快了下來。
聽見那人問了一句,“你可有什麼想求的?”
阿磐溫靜回道,“旦要大人好,奴沒有什麼可求的。”
那人默了良久,大抵在思索這話的真假,“這世上哪有人什麼都不求的。”
他說得沒錯,是人就有私心,就有所求。
可阿磐偏就沒有什麼可求的,她如今心滿意足,還有什麼想去求的呢?
也不,也不,她想求得安穩,求得周全,求得餘生圓滿呐。
也再不想回千機門,再不見蕭延年,再沒有什麼主人,也不做什麼細作。
再不是什麼罪臣之女,不去管什麼家國大義,不去管什麼匡複宗社。
阿磐微微出神,好一會兒才溫靜笑起,“奴奴想求片刻安穩。”
可什麼又算是片刻的安穩呢?
是眼下。
眼下偎於他的懷中,便是了。
那金昭玉粹的人聞聲頷首,不說這片刻的安穩到底“給”還是“不給”。
阿磐心想,那也沒什麼關係,但似他這樣身在高位的人,不輕言允諾也總不算一樁壞事。
趕車的人又稟,“主君,就要進城門了,邶君也已經跪在前頭了。”
那人總算起身。
總算起身,繼而正襟危坐。
修長分明的指節於車門處輕叩三下,命了一聲,“冕服。”
這便瞧見鄭姬那一雙豐美的手將一托盤衣袍送進了車輿,人沒有進車,隻嬌聲回話,“主君的冕服,還有衛姑娘的衣裳。”
阿磐這才瞧見那人身上不過披了件玄色常服,也是,不管誰看謝玄,當先都要被那一張絕美的臉奪走眸光,哪裡還顧得上留意他穿了件什麼衣裳呢。
一件是貴氣逼人的玄色鎏金大冕服,一件是紅底白衣曳地深袍服,袍領袖口皆綴滿了金玉銅石,阿磐從來也沒有穿過這樣好看華貴的衣裳。
那人伸開雙臂,闔起了眸子,“衛美人,正我衣冠。”
衛美人。
阿磐心中一蕩,還不及細想這話中的深意,外頭趕車的幾人已當先開了口。
一人愕然發問,“主君說什麼?”
另一人憂心忡忡,“主君說,‘衛美人’。”
一人目瞪口呆,“這就成美人了?”
另一人鬱鬱回話,“是主君中毒已深。”
是了,是飲鴆止渴,中毒已深。
是名正言順的衛美人,再不是無名無份的舞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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