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骸骨猛地暴起,發出無聲嘶吼,向渡星河襲去。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巨獸重新變回一副骸骨。
——隻是從一副完整的龐大骸骨,變成了七零八落的碎骨。
渡星河禦劍飛到頭顱上,手按在那被她砍了十劍的頭蓋骨上,注入一絲靈力,上麵染得通紅的魂花立刻化作一縷煙霧,融入到她的手背之中,化作一片花瓣。
巨獸看著嚇人,實力卻不強。
起碼對她來說,並不足以帶來占任何威脅。
相比起她的輕易,其他遇上帶有魂花的靈獸的修士,就沒有這麼輕鬆愉快了。
藍袍修士代表著絕大多數參加者的戰略——儘快找到同伴一起行動,遇到強大的靈獸就先繞開,遇到落單的,弱小的靈獸就試試看能不能獨自擊殺。
帶有魂花的靈獸並不全是特彆強大的,也有弱小得連築基修士也能輕易殺死。
這落差讓觀看水鏡的修士議論紛紛。
遲問星說:“運氣也是修士實力的一環,能找到弱小的靈獸來殺,也是他們的本事。”
她心念一動,水鏡上其中一位築基期修士的畫麵便被放大。
前三百名有不少是結丹修士,築基境在其中,都被視作沒什麼看頭。
可畫麵裡的築基修士卻到處詢問樹木——
“你們有見到頭上頂著朵花的靈獸嗎?嗯……不要太厲害的,要比我弱一點,最好我能打得過。”
“拜托啦,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小圓臉男修雙掌合十,可憐巴巴地央求所見的樹木,甚至對它們點頭哈腰,恨不得現場磕頭。
都說萬物有靈,可那些樹木卻連靈氣都沒有,真能和他溝通嗎?
過了一會,他驚喜地笑了起來:“居然真有?麻煩你們為我帶路。”
話音剛落,樹葉便無風自動,響起錯落有致的嘩啦聲。
壓低的枝椏,不約而同地指向同一個方向。
在樹林的指引下,他真的在密林中找到了一隻頭頂雪白魂花的追風鬆鼠,那鬆鼠除了跑得快些,體型較小之外,與尋常凡獸無異,這築基修士輕輕鬆鬆就將它捕捉到手裡,殺死並取走魂花。
他將死掉的鬆鼠埋到樹下:“請你們吃的,謝謝啦。”
和他比,其他剛落到秘境中,就迫不及待和碰到的第一次靈獸驚險纏鬥起來的修士都變得可笑起來。
除去有奇招能找尋到弱小靈獸的修士外,也有一部份修士善於隱匿氣息,隻對能打得過的靈獸下手。
“你看,不用太擔心,”
天笑說:“你師妹同階幾乎無敵,我想不出來誰能傷害到她,你該更相信她一點。”
“相信是相信,擔憂是擔憂!”
話雖如此,在看見渡星河不費吹灰之力嚇退五人,又輕鬆擊殺巨獸骸骨後,鄭天路便挪步到心月跟參水的畫麵前,開始了第二輪的擔憂。
心月是唯一身邊完全沒活人的。
她翻找了一下破船,船裡倒臥著七具屍體,屍身滿是屍斑,可見已經死了有好一段時日了,可屍身在這酷熱的天氣裡,居然腐爛的跡象都沒有,唯有麵上長滿了黑色的花朵來。
心月走到那死人堆前,蹲了下來:“不是這種花……”
她伸手拔了一朵下來,收進儲物戒裡:
“帶回去給師父看看。”
話中,隱有幾分甜蜜的欣喜。
她在最底下的船艙,找到了高度腐化的屍王,屍王全身都長滿了那種黑色的異花,額心上方懸浮起透明的花……
“我原本打算先找到師父,再一起找魂花。”
“但你要是攔著我找師父——”
簫放在唇邊,樂聲起,原本該爛完了的耳朵竟也受到簫樂的影響,顫顫巍巍的屍堆們開始自毀,死過的人又死了一遍。
她心血來潮,除了取走魂花外,又蹲下來刷刷刷的拔花。
直至拔滿九十九朵,用油紙包起。
“果然還是大花束好看,一朵配不上師父。”心月自語道。
找到伴手禮後,她想見到師父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同一時間,在廟中對大佛發呆的參水在察覺到廟裡還有其他人後,便一個戰術打滾,滾到了佛像身後,並趁機順走一個水蜜桃貢果到手裡啃兩口。
軟桃子立刻淋了他滿手的甜水。
廟裡的人不敢妄動。
參水占了視野死角,觀察到廟中除了他共有三人後,立刻變化成其中一人,去敲另一個人的悶棍。
三人都挨了一棍後,原本要隱匿的心頓時被怒火取代。
“出來!”
“誰?”
“縮頭烏龜,可敢與我出來一戰!”
修士多少有點傲骨在身上。
若是河水不犯井水就算了,挨了一記悶棍,雖說不痛不癢的,可也足夠令人惱火。
三人互不認識,見到那張偷襲自己後又逃開的身影後大為光火,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參水趁機爬到大佛頭上,占據視野製高點,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待戰況白熱化後,參水悄悄溜走。
天笑納悶:“他都能偷襲彆人了,為什麼不直接下狠手?在三人打起來後,也沒趁機撈點靈石走。”
鄭天路跟參水相處得多些,他大約能猜到真相:
“多半是他手賤。”
可見知師侄者,師叔也。
廟外是一座廢棄的城池,參水再有碰到其他人,這一回他卻保持了嬌美的女修外貌,向其他修士搭話,主動提供情報:“我剛剛經過那座破廟,廟裡好像有人打起來了,我怕被波及進去……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他遇到的,正是無量宗一行人。
無量宗的這三個弟子運氣好,都掉到了同一種廢城裡,決定結伴行動,一邊尋找秦師兄,一邊找尋魂花。
在這前提下,他們原是不想接納外人的。
可架不住參水巧舌如簧,三言兩語間就說服了他們留下他,其他落單的修士見到他們四人一起行動,也不敢上前打擾。他就仗著三人之勢,邊走邊觀察這秘境裡的靈獸實力深淺,再決定是否獨行,獨行又該往哪個方向走。
見到兩個師侄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鄭天路也放下心來。
單論實力,渡星河成了最不必讓人操心的那一個。
而在仙盟高層和各個宗門的宗主和長老眼裡,他們根本不關心結丹以下的修士情況,供給他們觀看的水鏡中,隻有結丹五層以上,以及這次的金丹修士……
其中,蘇衍、渡星河、虞秋竹、秦清越、數九情、宗滿、薑則蠻和殷辭烽的畫麵被他們放得最大。
第一天,如他們所料般,除了某次被刻意挑起的衝突外,修士都以避戰為主。
大家都沒找到多少魂花,費勁擊敗彆人又有何用?
什麼也得不到,還白白損耗自己的靈力。
何況處處危機四伏,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給他人做了嫁衣。
實力相近的修士碰麵,大多點頭示意便就此彆過。
即使實力相差甚遠,也頂多叫人把手伸出來,看看有沒有花瓣。
若是沒有的就算了。
可若有的話,就得把花瓣交出來,充作贖金。
這種強盜行為,卻無人有異議。
在仙盟大比中,隻有最基本的公平要求,實力不如人,那就是沒本事保護住自己所得的魂花。
但,亦有例外!
若為同盟宗門的弟子,或者玄朝世家的熟人,修士就立刻想起禮儀廉恥的重要性,不覬覦對方手背上的魂花。
人脈,也是修士實力的一環。
高手到處尋找帶有魂花的靈獸,弱者則想辦法避開強者,保住自己所得的少量魂花。
除去以上這些因素外,修士間不起衝突,更是因為對環境的不熟悉,
萬一打著打著,惹來了比自己更加強大的靈獸,那就得一起栽在這裡,得不償失。
第二天,第三天過去後……
對周圍環境熟悉起來的修士,開始把目光放到彆的參加者身上。
他們已經發現,魂花並不一定投放在強大的魂獸身上,結丹靈獸頭頂亦有可能空無一物,而且殺一隻結丹靈獸,也隻能取走一朵魂花,可擊敗一個結丹修士,卻能取走他身上的所有魂花!
當然,所謂的同階中,修士要比靈獸強出許多。
可風險與收獲成正比時,就有人蠢蠢欲動了……
“你們跟了我大半天了,不如直接出來吧。”
密林之中,渡星河停住腳步,拂去纏繞在肩上的靈力痕跡。
那是一條蛛絲似的靈氣,自以為很隱秘地纏在她的右手上,跟了她一路。被拂開的蛛絲從她手臂滑落,擦過幾乎被魂花花瓣填滿的手背。
因為參加者看不到實時的每人魂花數目,渡星河便懶得去想了,反正越多越好。
隻要是醒著,她就到處殺戮。
為防有人趁機偷襲,她保留了大半的靈力,保證隨時能迎戰。
但,她似乎多慮了,根本沒有人敢來她這個金丹劍修麵前送菜。
彆人不來惹她,她也懶得對彆人下手。
偶爾碰上築基修士,渡星河也隻是瞥一眼就走。
那懂得和樹木交談的男修便是其中之一,他在認出渡星河後,心中便哀歎一聲,很自覺地束手就擒:“我把十片魂花花瓣都交給你,可以不動手嗎?”
渡星河看他一眼:“你自己拿著吧,我不要。”
“……啊?”
做好一無所有準備的男修呆住了。
渡星河:“我還不至於搶你那三瓜兩棗。”
男修既慶幸,又有一點點不服氣。
他覺得自己搜索的效率還挺高的呢!怎麼就三瓜兩棗了,可惡!
隻是當渡星河轉過身去,他看到渡星河的手時,那一點點不服氣立刻煙消雲散了——
花瓣幾乎填滿了她雪白的手背,不僅組成了一朵完整的魂花,還盛開得格外漂亮。
她……
是得殺了多少靈獸啊?
男修驚疑不定。
渡星河到處大開殺戒的舉動,自然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便有一隊結伴同行的修士打起了她的注意,想靠暗中跟蹤她的行蹤,待她遇到強大靈獸,靈力損耗得差不多時,才一擁而上。
可見是將她當成bo來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