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帶著幾分哄孩子似的夾子音。
容澈並未驚動任何人。
他將許氏抱回自己寢屋,但芸娘不肯放下朝朝。
容澈親自打來熱水,又去拿來換洗衣物。
“你彆怕,你與朝朝在雪地久坐,身子骨容易落下病根。我不出去,我不走,我就在屏風外坐著。”
“你與朝朝泡個熱水澡,免得受寒。”
容澈在自家宅子,早就備好許氏一家的衣裳。
甚至連廚子,都是擅長做他們愛吃的菜色。
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許氏隻需要回頭,剩下的,一切交給他。
許氏渾身凍得麻木,早已感受不到冷,可從溫暖的懷抱離開,才發覺冷的刺骨。
容澈是個君子。
他捂著耳朵,眯著眼睛,背對著她站在屏風後。
緊繃的許氏稍稍安定,她一邊給朝朝唱著搖籃曲,一邊輕柔的給朝朝泡澡,洗去一身血跡。
陸朝朝從頭至尾不曾睜眼,似乎疲憊極了。
許氏穿好衣裳,恰好合身。
她披散著頭發走出浴桶,將朝朝放在床的最裡邊。
朝朝呢喃一聲,小手朝著空中抓了抓。
許氏急忙握住她的手:“娘親在,娘親陪著朝朝。”陸朝朝這才安然睡去。
容澈不知何時拿來一條毛巾。
一句話也沒說,隻無聲的替她擦頭發。
燭火劈裡啪啦的燃著,大雪不知何時停下,天邊隱隱露出魚肚白。
許氏眉頭始終緊皺,待頭發擦乾,容澈才道。
“睡吧,我不走,我給你們守夜。”
許氏看了他一眼,坐在床頭沒說話。
低斂著眉,微垂著頭。
容澈握了握拳頭,他是君子,不屑於那等趁虛而入的小人行徑。
可他瞧見許氏眼淚落下。
他哪裡還能忍受心上人這般模樣,當即輕輕抱住她的肩膀,也僅限於此。
他對許氏的愛,夾雜著夢中的沉重。
太過珍惜,太過愛重。
“你為什麼才回來?你為什麼才回來啊?!”許氏壓抑著哭聲,緊緊揪著他的衣角。
驕傲如她,為了保全朝朝那一刻,她差點跪在地上,失去自己的尊嚴。
她從未如此恐慌過。
她害怕失去朝朝。
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卻如此短暫。
“對不起,是我,是我的錯。讓你受驚,讓你害怕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容澈嘴唇輕顫,他又何嘗能忍受再次失去芸娘的痛苦?
他的認錯,讓許氏毫無顧忌的痛哭。
容澈見她哭出聲,這才放心。
積壓在心頭,反倒傷身。
許氏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緊繃的情緒放鬆,四處都是令她安心的氣息。
靠在容澈懷裡,不知不覺便哭著睡去。
容澈將她放在朝朝旁邊,掖好被子,有禮的守在門外。
同時命人處理隔壁陸家之事,再命人回宮上報。
暗衛抹殺過半。
府內侍衛一劍封喉。
此人,絕不是北昭人。唯有南國,侍奉神靈的國度,有此能力。
興許未將小丫鬟看在眼裡,隻打暈便扔在原地。統計下來,凍死三個。
容澈再一次後怕,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就要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