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死死的搖頭。
她的兒子啊。
為什麼總不來看她!!
她日思夜盼,陸遠澤已經接近兩個月不曾來看望過她!她快要被裴氏折磨至死了啊!
“娘,我不走我不走。我隻端杯茶水,您嘴巴都滴血了。”陸遠澤好說歹說,才讓老太太鬆開手。
但老太太眼神灼灼的看著他,眼睛都不敢眨,深怕他離開。
陸遠澤走到桌前。
茶壺內連熱水都沒有。可老太太不許他離開,他隻得倒了杯涼茶。
平常老太太是從不喝涼茶的。
她雖是農家出身,但她很看重規矩。
陸遠澤將茶杯遞到老太太嘴邊,老太太瘋狂的大口的吞咽。
“咳咳……咳咳咳……”老太太喝的太急,開始咳嗽。
“娘,您慢些,當心嗆著。”可老太太壓根不聽,一口喝儘,可她依舊看著杯子。
陸遠澤隻得再倒一杯。
老太太一連喝下四杯,速度才勉強慢下來。她神情珍惜,渾濁的眼底不斷落淚……
“該死的裴氏,她怎麼照顧的您!”陸遠澤咬牙。
老太太聽得裴氏的名字,卻是猛地打了個寒顫。
她艱難的哆嗦著縮成一團:“大……大……不大……不打……”
陸遠澤心頭一沉。
老太太,挨過打?
捏了捏老太太的被子,被子又薄又涼,似乎有些濕潤:“如今才三月的天,外邊剛化冰,正是冷的時候。被子怎麼這麼薄……被子……還是濕的?”陸遠澤不由帶上幾分火氣。
“屋內銀絲炭也不點,伺候的丫鬟也沒有。裴氏真是該死!”
“她哪裡如芸娘,冬天時還要親自給您把被窩暖熱。”陸遠澤不由低歎。
老太太聽得芸娘的聲音,哭的越發難過。
她好後悔,她好後悔將芸娘趕出家門。
“娘,咱們搞錯了。護國寺方丈指的貴不可言,指的是朝朝!”陸遠澤暗恨,他好恨,唾手可得的富貴,竟被他反手拋了出去。
光是想想就氣血翻湧,就覺喉嚨又開始發癢。
想起大夫所說,他如今不能再吐血,陸遠澤死死壓著喉嚨的腥氣。
老太太嗚嗚的哭著,錯了啊,全都錯了。
“娘,兒子給您換床被子吧。”陸遠澤抹了把淚,他原先名聲極好,是有名的孝子。
但他,屬於將孝心外包。
許氏夜以繼日的替他照顧雙親,不辭辛苦的親自侍疾,他從不操心老太太的身子。
在許氏的侍疾下,老太太麵色紅潤,甚至能胖上幾斤。
他娶裴氏後,也如此行徑。
偏生,裴氏本就是個黑心的,老太太便在她手中造了孽。
陸遠澤剛掀開被子一角,那股惡臭越發明顯,他甚至差點吐出來。
可掀開被子,他驚呆了。
裴氏為了好打理,什麼也不曾給她穿,凍得老太太渾身發抖。
身上混合著無數難看的凍瘡,以及……
因老太太癱瘓,無法移動,她的身上因久躺壓迫,肌膚長期受壓,血肉竟開始糜爛。
她的腿上,胳膊上,以及身子上,四處都是爛肉。
甚至,隱隱有白色蛆蟲在裡邊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