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越聽越怒:“你這毒婦,都說虎毒不食子,竟有你們這般無視律法之人!”
“你兒子若是未死,必定逃不了菜市口砍頭。”
官差眼神落在瘦骨嶙峋的招娣身上,眼神中露出一絲惻隱之心。
“兒媳既是拐賣而來,你兒子又已死,如今便不能算你家中人。杖責,便由你自己受。”
他看向招娣和婦人:“明日你去府衙重新立戶,如今你已不是王家婦。”
婦人猛地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聲。
“你若要尋家人,明日便一同登記在冊。我們儘力去尋,但能不能尋到,此事不做保證。”畢竟人海茫茫,誰也不能保證能否找到。
婦人哭的說不出話,似乎要將多年的委屈哭出聲。
招娣倒是鎮定的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大人。”
官差擺擺手,但也聽得開心:“我哪裡是什麼大人,不過是為朝廷辦事。”
“大人一心為民,定會高升的。”招娣沒上過學,隻偶爾在私塾外偷偷聽過幾句,此刻小心翼翼的說著好話。
燭墨一臉驚訝:“嚇我一跳,我以為她真要為那老虔婆擔罪責呢。”
阿梧偷偷翻了個白眼,嫌棄之色溢於言表。
看著招娣頗有幾分欣賞。
如今孝道為天,小姑娘若貿然上去指責老太太,恐怕會引得官差不喜。
但她以退為進,反倒讓官差生出惻隱之心。
將來,少不得照拂她們母子。
“行刑。”官差可不會心軟,當即命人行刑。
三十杖責,足以要她老命。
沉重的木棍聲,在村子裡響了整夜。全村麵無人色,驚駭萬分,哭嚎聲一片。
“此村後山山頂,有條溝渠,名喚嬰兒溝。”陸朝朝淡淡道,聽得此話,村民渾身發軟,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既然出生,便是一條性命。自然要以北昭法規處置……”
官差恭恭敬敬應下:“來幾個人,隨我一同去後山收殮屍骨。明日便呈給縣太爺,必定給無辜枉死的生靈討回公道。”
帶著五六個官差上山,絲毫沒發現村裡人蒼白的臉色。
沒一會兒,官差麵色驚駭的跌跌撞撞的下山。
眼神中有幾分慌亂,隨即跪在地上道:“昭陽公主,可否請您代為監管此處。屬下,要回城請縣太爺!”他原以為的嬰兒溝,隻是幾具嬰孩屍骨。
可真正看到那一幕,他渾身血液凝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溝渠中,無數白骨堆積,慘白森冷的骨頭上布滿野獸的齒痕。
恐怕剛出生,便被遺棄山中。
有的被野獸活活撕咬而死。
有的被生生挖斷骨頭,躺在溝渠中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
令他渾身發寒。
陸朝朝點頭應下,官差當即策馬狂奔回城。
招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我……我做了個夢。夢中盼娣姐姐說,她遇到了貴人,賜名叫玉珍。”
“公主,招娣也想請您賜個名字。”
她一直在等,在等姐姐說的救贖。
她終於,等來屬於自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