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內。
陸朝朝坐在床邊,凝眉看向床上已經陷入昏迷的宗白和閒庭。
星回和盛禾雖虛弱,但偶爾還能清醒一會兒。
“當年我投胎複生時,宗白為保駕護航,便一直在上界替我掩護。事發時,他也是遭罪最多的。”
“當年頑劣的小弟子,如今也長成頂天立地的模樣。”
陸朝朝輕輕碰了碰弟子臉頰。
仿佛又想起初見時的模樣。
“我不愧對天下任何人,但師父愧對你們……”眼淚大滴大滴從眼角滑落。
她能明顯感覺到,宗白與閒庭已經到彌留之時。
今日,神力渡進去便立即渙散。
體內已經留不住力量。
陸朝朝趴在床邊低聲落淚,謝玉舟,燭墨與追風沉默著站在身後。阿蠻時不時抬手撫心口,她有些難受。
心中不舒服。
“當年神界招安,要我上神界某個官兒當當。幸好沒去……”
“神格破碎,神魂俱裂,連凡人都做不了。”
追風滿臉心悸,神明殞落,那便是真正的消失。
從此,三界之中,但凡屬於他的存在,都會被消除抹殺。
“若神界如曾經一般,公允公正,那倒讓人心服口服。可現在掌管神界的,是個朝生暮死的小蜉蝣。還是個心思狹隘,利欲熏心之輩,我可不去給他賣命。”
“若帝君在就好了,撤回誅神令,重封神位,便能保命。”追風低聲呢喃。
陸朝朝猛地抬起頭,小手拳頭微握。
燭墨急忙道:“你可彆想著上界找司命,司命星君也探不到帝君蹤跡。帝君曆劫,乃三界大事,無人能探得。”
陸朝朝緊抿著唇。
“你們出去。”她低垂著頭,聲音低沉。
眾人麵麵相覷,謝玉舟想起那神秘少年,便推著幾人往門外走去:“走走走,都去門外等著。讓朝朝靜一靜……”
謝玉舟擔憂的看向朝朝,最終沉默的關上門,守在門外。
待眾人離開,陸朝朝抬頭輕喚:“你出來……”小姑娘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幾分哭腔,眼睛通紅,可憐極了。
四周空蕩蕩的,並無一絲回應。
她並未再喊,隻低著頭啜泣,頭上兩個小發髻無精打采的耷拉著。
“你知道帝君在哪裡,對嗎?”
“你告訴我,帝君到底在哪裡?他這該死的劫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渡過?”
“你出來,狗東西你出來!”
“你也要和神界一樣,與我分道揚鑣,再不理我嗎?”
她站在屋子中央,眼淚汪汪的模樣委屈到極致。
耳邊歎息響起。
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捏著手絹,輕輕擦拭她臉上滾滾熱淚。
“我就晚來一會,你就要與我決裂嗎?”
“真拿你沒辦法。”
他似乎在無奈的歎息。
陸朝朝緊緊攥著他衣角:“帝君在哪裡?你告訴我,帝君在哪裡?他隻要重新封神,就能救宗白和閒庭。”
“打亂帝君曆劫,一切罪過我自己承擔。”
她攥著天道的衣角都在抖。
少年眼眸微暗,仔細給朝朝擦拭完眼淚,語氣從未有過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