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易安以前從未見過的。
從小到大,許溪一直是他身後的小尾巴,小跟班。
對他言聽計從,做事任勞任怨,連一個“不”字都很少對他說。
每每望著他時,眼神也是開心又愉悅的,到後來,還多了愛與崇拜。
在宋易安心中,他一直覺得許溪就是一株綠蘿。
平凡的,又隨處可見的植物。
但它生命力頑強,遇水即活,無論什麼環境下,都可以肆無忌憚地生長。
哪怕被剪斷了枝葉,隻要將它丟進水中,也會迅速生根。
而且,這種植物還喜歡攀附在一些物體上,一點點纏繞,將自己的枝葉毫無保留地寄托在對方身上。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隻會依附在他身邊,舍不得離開。
可今天,他卻覺得許溪不一樣了。
她試圖脫離自己的控製,就像在狂風中掙紮的風箏,想要掙脫他手中的線,想要逃離他。
他絕對、絕對不允許!
宋易安望著許溪嘲弄的目光,內心竟升騰起一絲征服的欲望。
他伸手去拉許溪的手,卻又被她躲開。
“許溪……”宋易安拖長聲音,無奈道:“我沒有提前通知你,就把你調到嵐城,這件事確實欠妥。但你也知道,廣泰集團並非我一言堂,宋家那幾位董事都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一早就想好了要將你從我身邊調走。”
他見許溪一臉漠然的樣子,皺了皺眉,耐著性子繼續解釋。
“這次事出突然,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總是要先舍棄一些的。這樣才能讓那些人先放鬆警惕,到時候再一個個收拾他們。不過我向你保證,不出兩年,我就會風風光光地接你回來,到時候我們結婚,去你一直向往的芬蘭看極光,去環遊世界,做一對令人羨慕的伴侶。”
許溪平靜地聽著他勾畫未來,眼神已經沒有絲毫期待。
若是在不久前,她聽他這樣說,一定開心極了,說不定還會和他一起幻想未來。
可時過境遷,在發生了這些事之後,她再聽他說這些,隻會覺得可笑。
等宋易安說完,許溪才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所以,你為了坐穩這個位置,就選擇先舍棄我了?”
“怎麼是舍棄呢?我說了隻是暫時讓你去嵐城過渡一下……”
“那為什麼不能讓我繼續留在總公司呢?”
宋易安頓時噎住,剛想辯駁,卻見許溪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不過,讓我去嵐城也不是不可以。”
宋易安眼睛一亮,剛想誇她懂事,許溪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前提是,蘇陌陌不可以成為總助,也不能留在廣泰集團工作,哪怕是個小職員都不行。”
“許溪,彆鬨了。”宋易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現在需要依靠蘇總的力量,所以才會對蘇陌陌另眼相待。總助這個位置,是蘇總特意讓我安排的,我怎麼可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違背他的意願?”
“那你就可以不顧及我的意願了?”
許溪固執地望著宋易安,即便對方比她高許多,她也沒有絲毫低氣的樣子,反而將腰杆挺得直直的。
兩人對視片刻,誰也沒有退讓。
最後,許溪自嘲一笑,點了點頭。
“也對,我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園丁女兒,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也沒有高學曆,沒有留學生背景,更沒有能力,我的意願當然沒人在意。但是宋易安……”
許溪笑意收斂,眸色轉涼:“我也是有尊嚴的。你既然選擇讓蘇陌陌取代我,就彆再和我規劃什麼未來。我這個人很現實,目光也狹隘,我隻看得見眼前的事,完全看不到以後!”
“許溪……”宋易安想要勸她,卻聽許溪又說:“你不是說我沒按規定辦理辭職流程麼?可以,我同意留下一個月進行工作交接,一切按照公司要求照做。但你最好彆再遷怒那些無辜的同事,否則我隻會瞧不起你!”
此刻的許溪,就像一隻渾身尖刺全部豎起的刺蝟。
宋易安被她幾句話懟得沒了好臉色,剛想開口,卻聽見許溪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一條微信語音通話。
許溪拿出手機,看到是剛剛被自己誤傷的那個男人,想也沒想直接接通。
裡麵忽然傳來一道清透好聽的男聲,正帶著隱隱的笑意,拿腔作調地調侃她。
“我說,這麼漂亮一姑娘,怎麼就言而無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