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伊絲妲那小家夥的「窺秘之眼」也起不了作用。靈性視野確實能看到他的真實人格與一部分記憶片段,但那僅僅隻是拉斯特的一個側麵而已。”
“他的每一副人格麵具,每一個側麵都是真實的……卻又都無法代表名為拉斯特之人的全貌,更無法看穿他的人格麵具之下,那真正的心象風景。”
銀院長停下了吃小魚乾的動作,抬起了頭,看向了身旁的希爾緹娜。
“所以,小緹娜,你應該明白了吧。”
“如果隻是無法進行心理測量也就罷了……但他的來曆也神秘莫測,當前的世界地圖上並不存在一處名叫「迦南」的地名,我們根本無處考證他的出身與履曆。”
“在這種情況下,按照校方的規章,繁星大學是不可能接納拉斯特成為我們的一員的。”
“他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太高了,誰也無法確定他是否和某個隱秘組織有所關聯,譬如追蹤你進入夜世界的「青銅薔薇」,也許那個死掉的舞者就是青銅薔薇專門設計好的苦肉計。”
“甚至或許他自己並不知情,但是卻早已被隱秘組織種下了某種後手,隻等某個時機便會爆發。”
“之前不是沒有過先例,當時的格蘭威爾國度付出了四座城市被血祭的代價。”
銀院長的眼中,少了幾分原先的慵懶,多出了幾分嚴肅。
“由政府出資,為拉斯特在一座氣候宜人的無人小島上提供優渥的住處,建立一座療養院,讓他可以儘情地享受藍天陽光和沙灘,學院再定期監測回訪……”
“倘若將拉斯特的情況上報的話,這大概率便會是校董會做出的決議。”
“小緹娜你應該清楚,在涉及超凡者失控的決策上,即便是以你圓桌十二席之一的身份,也沒法乾涉太多。”
“我明白,銀院長。”
希爾緹娜輕輕點了點頭,她注視著平板電腦中那正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但是拉斯特他沉淪了數百年時光,曆經了千難萬險,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逃離了那個名為深藍港的地獄。”
“而此刻的我們卻要將他送往另一個監牢,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藍天陽光和沙灘對他而言並非享受,而是早已經曆過無數遍的酷刑。”
“而且,我相信拉斯特。”
希爾緹娜的話語微頓了一下。
“就連邪神的汙染都無法將他的意誌腐化,又怎麼會有隱秘組織能夠在他的身上動手腳。”
“隻有你一個人相信他沒用……”
銀院長注視著希爾緹娜,但隨後它便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沒錯,隻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毫無意義。”
“但倘若連銀院長也相信的話,即便是學院也要慎重考慮吧。”
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了銀院長的說辭一般,希爾緹娜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狡黠。
“歸根結底,學院所想要得出的結論,無非就是兩點而已——”
“拉斯特的精神狀態穩定且可以自控,以及他對繁星大學並不抱有惡意。”
她的話語優雅而不失禮儀:“而據我所知,哪怕伊絲妲同學的夜刃與心理測量失效,銀院長也有能力以另外的手段證明這兩點。”
銀院長吃小魚乾的動作愣在了半空中。
緊接著它那雪白的毛發頓時便炸了起來:“好啊!我就說你這小丫頭怎麼沒事獻殷勤,還專門向我發了封邀請函,沒有邀請其他教授而是邀請我來參與評定,原來是已經算計好了。”
“合著你早就計劃好拿我當苦力了是吧!”
“請原諒我的一點小心思,但這確實是學生對老師的請求。”
希爾緹娜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很認真:“我答應過拉斯特,要將他從深藍港那無限循環的地獄中救出去,那自然不能再親手將他送進另一個監牢。”
“「巡林者」親口許下的約定,便要用生命去遵守。”
她再次站起身子,一絲不苟地向沙發上的雪白生物行了一個貴族禮。
“銀院長,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