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問題很大,是嗎?”
“肯定很大,但是關鍵不在於大小,在於疑點太多,我總以為顧小林有話沒講。”
“要殺頭也不講嗎?”
“這家夥鐵硬,他已經對我們失去了信任,認為我們**。我明白他的心思,所以……”
“所以建議暫留其性命。”
“不料想,讓他越獄了!真讓人生氣。”
小範歎了口氣,也靠在籃球架上:“隊長,你真不容易!還擔負著樹立政府形象的義務。”
田春達嘿嘿一笑:“你才明白呀。”
範小美問:“那,徐娜是怎麼回事,章文彬又是怎麼回事?”
田春達讓她聽下課鈴:“等等吧,咱們和徐娜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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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到第二聲的時候徐娜才站住,田春達憑經驗也憑對方的肢體語言知道,徐娜不但認出了自己,而且在故意躲避自己。而當田春達提出“去你家坐一坐好嗎”的時候,徐娜卻又表現得過於痛快,過於表演了。
田春達心裡琢磨著,臉上卻在笑:“主要是我知道你住得不遠,對吧?我去過你家。”
徐娜說:“是,為了‘二顧’的那個案子。”
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地聊著,很快就到了,徐娜把兩人讓進自己的小屋,很利索地給兩人拿來了飲料。田春達讓她坐下來說話,說是為了解章文彬的一些情況而來的。
徐娜表情很僵硬,目光不敢直視田隊長的眼睛。想想看,連顧小林這樣的“大惡人”都服他,可見這人不一般。
“徐娜,聽說章文彬一直在追你,有沒有這回事?”
徐娜點頭承認:“有,他是想和我好,但是我不喜歡他那種類型的。”
“他最近和你接觸過嗎?”
“沒有,最近我休假,去北京玩了十天,剛回來。”
“昨天晚上你去上課了嗎?”
“沒有,我在家。”徐娜想到了那神秘的飯店深處,還有汪永海,“我昨天不太舒服。”
田春達點點頭.觀察房間的擺設,而後問:“章文彬死了,你沒聽說吧!”
徐娜“啊”地一聲跳起來,杯子被撞翻了。但是田春達看出她這是在做戲,因為撞翻杯子的那隻手是從懷裡故意甩出來的。當然,剛進屋他就看到了台子上的一個青花瓷瓶。徐娜去衛生間擦手,田春達迅速地指指沙發角的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地方讓小範注意——那裡有兩個烏色的圓點,是血跡。
小範顯然明白了,臉色驟變。直到徐娜回到客廳連連說對不起,小範的臉色依然沒有恢複過來。
“徐娜,汪永海最近和你有聯係嗎?”田春達突然換了個話題。
徐娜一愣,終於沒有穩住,這表情的變化被田春達看了個滿眼。
“徐娜,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汪永海?”田春達的眼神稱得上洞察一切。
徐娜久久不語,頭埋得很低,她的肩膀隨著呼吸輕輕起伏著。終於,她誰也不看地點點頭:“嗯,我昨天晚上見過他,剛才說的不是實話。”
田春達“啪”地掰開了易拉罐,將徐娜驚得倏然抬頭,田春達凝視著她的臉,表情嚴酷:“徐娜,這個謊完全可以不撒嘛,你為什麼不能實說?還是不敢實說?”
“我……我怕他。”徐娜的汗珠子眼看就要下來了。
“可我聽說你們兩個很有感情,難道是謠傳?”
徐娜想搖頭,又想點頭,已經不知所措了,顧小林服這個人,也難怪。她又遮掩:“他怎麼愛得上我。”
田春達朝後靠在沙發上:“那好,徐娜,咱們不談汪永海,說說顧小林怎麼樣?”
徐娜又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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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達知道自己的策略是對的,不這樣就無法攻克這一關。
“顧小林越獄了,很可能已經潛回了本市……”話尚未說完,徐娜“呀”地跳起來,神情突然有些歇斯底裡:“這都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來了解章文彬被打死的事嗎?怎麼又扯出這麼多無關的人。走吧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她的臉,臉上的淚,臉上的表情,田春達知道徐娜這一次不是在演戲了,這次是真的。但是她怕的不完全是剛剛提到的汪、顧二人,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田春達。
田春達站起身,瞟了一眼驚呆了的範小美,又瞟了一眼怒視著他的徐娜,然後,他開始在屋裡走動。他什麼都不說,就那麼走著,讓人感覺是在深思什麼問題。就這麼走了幾個來回,眼看著徐娜的表情由怒變成了疑,變成了不安,於是他開口了,聲音並不是很高:“徐娜,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以為章文彬是被打死的呢?嗯?他為什麼不能是被殺死的、勒死的,或者摁在水裡悶死的呢?嗯?”
房間裡死寂得快變成固體了。
田春達開始走動,念念叨叨說著:“我覺得怪,恐怕我們小範也覺得怪,是不是,小範?事實上,徐娜我找你的確不完全是因為章文彬的事,一般的殺人案是很容易查清的。我更主要的是想談談顧小林和汪永海的恩怨,我覺得找你沒找錯。”
“為什麼?”徐娜下意識地開口道。
“為什麼?”田春達靠在衣櫃上,說,“說到為什麼,我不得不提到死去的顧氏兄弟的母親。我不妨告訴你,老太太臨死前誇了你一句,說你這人好,對她好。因此我相信,你原本是個很不錯、很善良的人,和你談一些過去的事,估計你能夠平靜而清醒地和我交換一些看法。徐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徐娜的臉再次轉開了些,不敢與田春達對視,但情緒似乎不那麼激烈了:“你是指汽車走私案?”
“汽車走私案還有移交材料丟失那件事。”田春達語速很快,“相信你還記得被顧氏兄弟從樓上扔下來摔死的朱檢察長!”
小範眼睜睜地看著徐娜扶著沙發背的那隻手在發抖,隨即整個人慢慢地滑進沙發裡:“田隊長,你到底想說什麼?”田春達沒有馬上說話,故意把談話的空氣再一次搞得很緊迫,最後他小聲道:“我什麼也不想說,我僅僅在和你共同回憶一些問題。我相信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再渾濁的水也該沉澱了吧?徐娜,你直覺上肯定思考過這個問題——顧氏兄弟為什麼要殺掉朱檢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