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員工的玩笑話總是那麼輕浮,眼中的笑意也過於狎昵。若是在他們工作的加油站,也就樂嗬地聽著了,到了人家門前還用一樣的腔調說話,簡直是討厭。
伊媚一臉不快地從錢包裡掏出錢,這時那員工嬉皮笑臉地低聲說道:“夫人,那位先生好像有話要對您說。”
伊媚下意識地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陳兵從後麵那輛車的駕駛席伸出臉,正朝她點頭哈腰,眼睛似乎被陽光晃得厲害。
她沒想到陳兵坐上了加油站的車,更沒算到他會在這裡出現,這一突然襲擊令她目瞪口呆。
“那位先生說有話對夫人講,好說歹說就是要坐我們的車過來。我也沒辦法,這個人是上次坐夫人車子的那位年輕人的朋友,我們也是見過一兩次麵的。”
帶趙寬兜風時,陳兵可能也一起坐上來過。無奈之下,伊媚隻好向停在後麵的車走去,狠狠地瞪了陳兵一眼。
“對不起。我去加油站時,他們說現在正要把車送回夫人的家,所以我就一起跟來了。”陳兵的態度並不如他的措辭那麼客套,眼角的赤色黏膜突露在外,一臉奸猾相。
“竟然到家門口來了,我會很難辦的,知道嗎?”伊媚嗬斥道。
“呃……可是我給夫人打了電話的,卻怎麼也說不上話啊。”
“你說有話要講,是什麼?”
“就是給趙寬請律師的事。夫人說已經有譜了,那麼有沒有正式決定呢?”
“差不多了。”
“要是定下來了,我也想見見律師,好好求他。方達也是這麼說的。我們還打算出庭提供對趙寬有利的證詞。不管怎麼說,那天晚上的事,我和方達最清楚了。”
陳兵的紅眼睛似乎在說:住在同一幢公寓的我們很清楚李芝去世那晚的事。我們還知道夫人您也在現場哦。
打著趙寬友人的幌子,說什麼我們也要去求律師。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脅迫——我們要把您的事也告訴律師,還會以證人身份在法庭上說出來。這主意沒準兒是那個頭腦比較精明的方達想出來的。
“我都沒見過律師呢,因為還沒有真正定下來。”
“什麼時候能定下來?”
“估計還要一點兒時間。”
“太晚的話,趙寬就太可憐了。夫人說包在您身上,所以我們才托付給了您,但我還是想問清楚前景。方達也是這麼說的。”陳兵的語氣刁橫起來。
“方達在哪裡?”
“他在公寓,正在等我傳達夫人的回複。”
背後果然有方達的影子。
“在這種地方也沒辦法說話啊。對了,今天下午我有事要去一趟百貨商店,三點左右你到達興賓館的大廳等我。方達也要來的話,就一起來好了。”
“明白了,就這麼辦吧。”這回,陳兵總算輕輕點了下頭,臉縮回了車窗。
伊媚在進門前又回頭看,隻見加油站
員工與駕駛席的陳兵調換了位置,兩
人相視一笑。
五
呂信和速記員宮素繼續做著口述筆錄,伊媚已做好外出準備,在兩人麵前露了一下臉。
“老公,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呂信聞言轉過頭來:“啊,去吧。”
與往常一樣,他也不問去哪裡,眼神似乎也始終專注於口述。宮素起身,稍稍低下剪著短發的頭,道了聲“請走好”。
“宮素小姐,我想明天商店就會把我訂的桌椅送來,不過我還是會在外麵打個電話,催他們快一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