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拍了三下桌子仍是不解氣,又抄起香爐砸了過去。
本在母親身後的裴驚白閃身到跟前將其擋下,胸前沾了一片煙灰眉頭都沒皺一下,直身跪著:“此事是孫兒先失了分寸,請祖母饒了母親,儘管罰孫兒便是。”
“你確實沒分寸!真當我舍不得罰你?”崔氏麵容蒼老但犀利。
“還有老二兩口子,你們怎麼給三哥兒選的媳婦兒,人還沒娶進門就當了攪家精,要真讓她進門了以後還得了!”
“母親恕罪!”被怒火燒到的二房夫妻也驚慌磕頭。
主子為了一個小小丫鬟將小輩數落了一通,這事放在京城恐怕也隻有寧遠侯府有,但沒人敢有絲毫反抗。
畢竟老夫人除了是侯府的老祖宗,還是大灃朝尊貴的長公主,是先皇最疼愛的女兒。
就算是當今皇帝今日在這兒也得哄著勸皇姐息怒。
此時此刻,大家才真正體會到崔氏究竟有多寵愛青稚,為了她全然不給所有人麵子。
正當他們都以為要被降罪的時候,竟有人敢冒著大不敬從外頭進來阻止。
“老夫人。”
青稚餘光見主子們都跪著,她也不好站著,便也跪在崔氏膝下敬愛地望著她:“老夫人回來了,奴婢可想您。”
“稚兒!”
見青稚來了,原本怒不可遏的人瞬間心疼地紅了眼,抱著人哭得哀哀戚戚:“我的稚兒好苦哇!怎的我隻離開了一個月你就被人欺負成這樣了?早知如此我當時就該讓你一道和我去守陵算了!”
“你可是救過我這個老婆子的命啊,沒想到這群忘恩負義的狗玩意兒竟敢如此對待我的救命恩人!真是人走茶涼,丈夫死的早,我這個繼室便是個公主也沒人在乎了啊!”
下首的人個個惶惶不安地請罪,生怕整個侯府都落得一個不孝順長輩不敬畏皇室的名聲。
青稚聽著老人家肆意地哭罵,好笑又感動:“事情都過去了,您不用替奴婢難過,千萬要保重身體。”
“老夫人不是舍不得奴婢麼,如今奴婢如今做了通房,也能時時刻刻跟您待在同一屋簷下了。”
也隻有青稚本人敢拿這話來勸崔氏,崔氏聽了卻更是替她當孫女一樣疼的姑娘委屈。
之後的一時半刻,堂內都隻有這對勝似祖孫的主仆在說話,沒人敢上前打斷。
最後還是青稚怕崔氏氣急攻心,才好不容易把人勸住了。
崔氏哭了一通後也逐漸冷靜了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給青稚撐腰。
她特意讓青稚站在她身側,對下首的人道:“裴驚白。”
她氣勢逼人,語氣鄭重,連名帶姓地喊人時,無人不提心吊膽。
跪著的裴驚白上身一彎到底,恭敬從容:“祖母。”
崔氏沒叫起,直接道:“你不是本宮的親孫子,本宮不好插手你後院的事,青稚做通房又是你母親的意思,本宮也無意讓你夾在本宮和你母親之間為難。”
“但本宮要你發誓,日後不管青稚能不能討得你的歡心,隻要她沒有犯下大錯,你和你將來的妻子都不許苛待她,否則就彆怪本宮不講祖孫情誼!”
尊貴的自稱一出,就意味著她是以一國公主的身份在命令,不管裴驚白願不願意,他隻能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