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說之術,先聲奪人,後言其術。
見鄧範將遊說之術用得駕輕就熟,劉封也不點破,順著鄧範的想法拱手請道:“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鄧範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眼神也更為興奮:“將軍今日雖然巡城許諾不會欺民,但信將軍者必不會太多。”
“隻因將軍兵駐上庸,必會向上庸在籍之民征發徭役、征收賦稅。”
“若徭役賦稅太重,定會寒了民心;在籍之民不堪徭役賦稅之重又會逃籍而走,從而令上庸民心難附。”
“可若是徭役賦稅太輕,又不堪軍用。”
“故而當務之急,是要增加上庸的在籍之民。”
“上庸糧少民寡,並非真的少人,而是在籍之民少;自上庸往西七百餘裡,城外多有山民蠻夷。”
“這些山民大抵是不堪賦稅徭役之重的逃籍之民,蠻夷則多為秦末間流落山間不習漢化之民。”
“倘若將軍能許以重利,提供耕牛、種子,教授其耕種、桑蠶、織布等技藝,定會有山民蠻夷前來依附。”
“而城中亦有各州前來避禍的遊戶,也可令遊戶主動申報戶籍,以充實上庸的在籍之民。”
“在籍之民多了,就可以輕徭薄賦,民心自然也就依附了;民心若附,曹仁即便舉眾而來,也難敵將軍之英武。”
劉封動容。
這次是真的驚訝鄧範的才學。
令城中遊戶自報戶籍,諸葛亮曾在新野以此計為劉備得了不少在籍之民。
夏侯尚在攻占上庸後,也曾以上庸為通道,向西推進七百餘裡。五六年間,山民蠻夷前來依附的竟有數千戶!
要知道申耽申儀在上庸至西城一帶也才聚眾數千戶!
鄧範一個新野來避禍的士子,不僅知道城中有不少遊戶,還知道上庸以西七百餘裡生活了大量的山民蠻夷。
更提出了“許以輕徭薄賦,再提供耕牛、種子,教授其耕種、桑蠶、織布等技藝”的募民之計,這必然是有過實地考察且真正去了解過山民蠻夷的需求。
這是個人才啊!
雖然最後鄧範的最後一句有奉承之意,但鄧範提出的充實上庸民戶的計策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在為劉封考慮。
劉封初到上庸,儘管有田七田忠等忠誠義士為爪牙,但劉封身邊卻沒有可用的親信文士。
鄧範自薦而來,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缺。
雖說鄧範在曆史上的留名僅僅隻是因為跟鄧艾同名且讓鄧艾改了姓、甚至於眼前的鄧範跟那個讓鄧艾改名的鄧範是否是同一人也尚未可知,但鄧範卻對上庸的民情有極深的了解,憑這條就足以委任要職。
法外狂徒曾說過幾句很有意思的話。
世界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大部分都水到離譜,所以沒必要總去擔心自己的能力不夠,也不要擔心工作不能勝任。
再厲害的人也是常常在邊乾邊學,再光鮮亮麗的行業背後也是漏洞百出;大家都是在虛張聲勢,隻是默契的沒有相互揭穿。
身邊那些帶著光環的人,本質上其實也差不多,因此壓根不需要去擔心,隻需要大膽往前衝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