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無語的同時心中又多了猜疑,一個猜測浮現腦海。
虞翻沒有再問,大笑一聲讚道:“休緒重德重義,適才相戲耳。”
董恢趁機大呼虞翻“仁義”,舉樽回敬。
虞翻則是在返回席位前,給了孫權一個眼神示意。
孫權會意,佯稱如廁,虞翻也佯稱如廁,跟著孫權暫離。
宴中隻剩下呂蒙和董恢。
呂蒙佯歎:“休緒,仲翔欣賞你的才能和德行,有意在吳侯麵前提攜你;而你卻婉拒了仲翔的好意,錯失在吳侯麵前立功的機會,這非為官之道啊。”
董恢亦是佯歎:“多謝呂都督的提醒。非我不懂為官之道,而是我以為:為人臣者當行之以誠信,且以忠義為立身根本。吳侯乃仁義之主,我委實不願違背本心去欺瞞吳侯。”
董恢拿出忠義誠信這一套,呂蒙頓感鬱悶。
總不能一麵誇董恢有才能和德行,一麵又讓董恢去違背忠義誠信。
那就顯得呂蒙不是人了。
呂蒙忽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鬱悶感。
董恢這降了跟沒降,有什麼區彆?
我要的是一個投降且願意我為辦事的董恢,而非一個投降了卻不願辦事的董恢。
儘管心中有些惱恨,呂蒙也不得不佯裝歡笑:“休緒德行,我深敬之。”
董恢見好就收,道:“呂都督,我也非不識趣之人。”
“上回呂都督讓我回去後如實告訴關君侯以及諸將士我在江陵城的所見,當時我心有顧慮,回營後並未如實相告。”
“如今我既已降了吳侯,吳侯又許我‘荊州功曹從事’一職,我也不能真的就寸功不立,屍位素餐。”
“此番回營,我定會向關君侯和眾將士如實告知在江陵城的所見,也會具言吳侯和呂都督的和談之心。”
“我為雙方將士生死設想,也不算出賣關君侯。”
【若是威逼過甚,反會令董恢心生疑慮,不如從之。】呂蒙暗暗一想,大笑認可了董恢的“表態”,又喚舞女上前,為董恢儘興。
堂外。
孫權雙目如刀:“仲翔,你示意孤離席,莫非對董恢有懷疑?”
作為十餘歲就掌權江東的豪雄,孫權不是個會輕信於人的,董恢雖然演技不錯,但也不會令孫權深信不疑。
虞翻直言道:“如至尊所料,我觀董恢此人,麵愚心奸,今日請降,或非真心。而且我懷疑,關羽極有可能不在麥城。”
孫權眉頭一挑:“此話何意?”
虞翻分析道:“我這兩日去問過自麥城來江陵城的軍士,雖然麥城有關羽的旗號,但卻無一人見過關羽。”
“我又素聞關羽最重士卒,似這等軍心不穩時,關羽竟不親自巡視諸營以安眾士卒之心,反隻令麾下將校傳令,這不合常理。”
“方才我故意發問試探董恢,欲問關羽在麥城的兵力,似這等問題,即便董恢不說我方探子也能查探到大概,然而董恢卻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通常有兩個理由:其一是如董恢所言自以為失德不願再行小人行徑,其二是怕說了會讓我猜到關羽的兵力部署。”
“我更傾向於其二,故而猜測:關羽極有可能不在麥城!”
孫權蹙眉:“仲翔的猜測,也不無道理。關羽若不在麥城,又會去何處?莫非已經提前去了房陵?”
虞翻搖頭:“以關羽的剛烈個性,除非勢孤力窮,否則他絕不會什麼都不做就逃去房陵。以我觀之,關羽極有可能走水路去偷襲陸口了。”
孫權冷笑:“孤早令蔣欽率一萬水軍入沔水,關羽若走水路去偷襲陸口,必會為蔣欽所阻。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虞翻憂心道:“話雖如此,但蔣公奕並不知道關羽會走水路去偷襲陸口。更何況江麵寬廣,如今又是寒冬之際,即便白日亦有大霧漫江。倘若關羽在水路佯設一軍,又分一軍沿江而行,蔣公奕未必能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