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楚宅氣派的大門前,楚循撩開簾子下了馬車,立馬人撐著雨傘迎了出來。
薑玉楹小心翼翼地踩著馬凳從馬車上下來,立在了雨水之中。
原本已走開幾步的楚循突然回過頭來,略為不耐煩道,“都不懂規矩,沒看到還有人嗎?還不快多拿把傘!”
在場伺候的人無不震驚,齊刷刷看向門口,竟還真有個美豔的夫人!
自家大人從不帶女人回府,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楚循眉頭微蹙,驀地一把奪過雨傘,折返回來親自給她撐傘,雨珠劈啪打在傘上,不到一瞬,他半側身子都被打濕。
兩人近在咫尺,就連他均勻的呼吸都聽得清楚。
薑玉楹心如擂鼓,她望了一眼威武的門匾,“楚循,時辰太晚,我就不到貴府打攪了。”
“你的腳踝已經腫了,再不診治是想留下隱疾嗎?”楚循一臉冷漠,語氣不容置疑。
薑玉楹有些驚詫,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受傷的?
她被帶進一間陳設簡樸低調屋子,燭火搖曳,清雅的房間裡泛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楚循拍了拍身上的雨絲,立馬命人準備熱水和乾淨的衣袍、還有一碗薑湯。
他指了指木施上寬大的錦袍、裡衣,聲線冷淡,“這些都是不曾穿過的新衣,你將就一下。先喝薑湯,待會府醫會過來。”
“當初,你曾救過我一命,我們兩清了。”
以前,楚循在漁陽時,有一次獨自一人在家,突發疾病,渾身高熱不退,他的母親翟氏去城裡賣繡品,幾日都不曾歸家。
薑玉楹發現時,他整個人就像一條脫水瀕死的魚,奄奄一息,躺在木板床上。
她隻得偷了家裡的銀錢,請來了大夫抓藥,才及時救了他一命。
當然,後來因偷錢的事,免不了被許文惠一頓毒打。
楚循一出屋子,便有好幾個仆人跟在他身後,浩浩蕩蕩朝院外走去。
他的言行舉止早已印上世家子弟的烙印,與當初那個在漁陽經曆人情冷暖的青澀少年,早就不一樣了。
難得他還記得那事。
薑玉楹捧著熱水洗了臉,簡單梳洗,換好衣衫過後,她先喝了薑湯,便規矩地呆坐在黃花梨座椅上。
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碟子山楂點心上,還記得兒時,她最饞這酸甜的味道,楚循不是一貫都不喜歡這味嗎?
那日在衙門他的案桌也擺放了一碟子。
薑玉楹心底多少生出了幾分不真切的感覺來。
在她怔神之際,楚循已換了一套衣袍,領著一個老大夫進來,大夫一番仔細診治後立馬開了方子,“夫人並無未大礙,腳裸處並未傷到根骨,用冰敷一下消消腫,老夫再開點草藥,修養幾日便可大好。”
老大夫又叮囑了幾句方才離開。
楚循見她心不在焉,突然叫她,“薑玉楹,都聽清了嗎?”
薑玉楹下意識抬眼看他,他眸光幽深,明顯飽含著一種她不太理解的複雜情緒。
“我沒事,我會照顧好自己,楚循,我該回去了。”
楚循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大夫說了要先冰敷消腫!”
這時,仆役把冰袋呈了上來,他順手就接過冰袋蹲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