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循的神色陰鬱,死死地盯著她。
猶如毒蛇捕獵前的安靜、蟄伏、黏稠、侵略、無比耐心而又精準地一擊致命!
薑玉楹驚得早已冒出涔涔的冷汗,透過他的雙眸仿佛看到了滅頂之災。
他就這麼恨她嗎?
固執地認為是她負了他,是她始亂終棄!
五年前,他失蹤後,她花了很久才探聽到他的消息。
她曾像一個傻子一樣千裡迢迢,跋山涉水去京城尋他,偏生沒有遇見他,卻碰到了他的母親翟氏。
她還沒來得及表明來意,就迎來了當頭棒喝。
“一個身份卑賤的漁女,還有臉找上門來!楚循是國公府的世子爺,你還癡心妄想賴上他,做妾都輪不到你,真是不要臉!”
“楚循已定一門極好的親事,你以後彆來煩他了”
薑玉楹望著楚循母親那張決然鄙夷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和楚循私定終身的事,無非是句玩笑話,誰又會當真呢?
後來在返回漁陽的途中,還發生了那樣不堪的事,她不得不選擇嫁給顧行舟,從此命運交錯!
薑玉楹本以為自己對前塵過往早已釋懷,這一刻,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心底仍舊紮著一根刺。
一根讓她一輩子都不願提及的陳年舊刺!
“那銀票是從顧行舟的書房裡翻出來的,他當雜物似的扔在木箱子底下,我無意發現的。”
楚循神色冷然:“所以,顧行舟與此事有關?”
薑玉楹哽了一下,死無對證,無從辯駁!
她哪裡知曉其中的緣由。
“周斂一口咬定你的銀票是假的,這案子若是鬨到公堂,你說我該如何公正裁決?”
明知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她還是聽出威逼利誘的意味。
若非念及舊情,他是不是立馬就讓自己淪為階下囚了?
薑玉楹一顆心瞬間涼透,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一行清淚劃過臉頰。
無言的沉默,何嘗不是一種對峙。
男人眼皮一跳,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就撫上了她的臉頰。
這幅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勾得楚循心癢難耐,他終是大發慈悲做出了讓步,“好了!”
薑玉楹吸了吸鼻子,“他們也偽造了借券,薑承業根本沒有欠那麼多銀子,他隻欠了兩萬兩。”
楚循麵無波瀾,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今日我仔細對比過,那兩張借券都是用川貢紙所寫。若不是同時製作的紙張,則有厚薄、大小之分,紙張的顏色則有新有舊之分,斷沒有完全相同的道理。”
“可他們給的借券不僅厚薄大小無異,就連紋路也能相連,好像兩半符信密切吻合。如此推薦分明就是一張紙裁為兩半,偽造的借券。”
“薑承業落款時間,一張是三月底,另一張是四月初的。”
“難道,到四月他們再尋這張紙的另一半來寫嗎?這明明是同時寫的,不是假的又什麼?”
楚循嗤笑,“我可以幫你,但總得給我點甜頭。”
當初她對自己始亂終棄,還為了顧行舟誓死不屈,新仇舊恨,置他的顏麵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