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昏著,醒不醒得來都不好說,要是醒得來,奴籍給你三兩銀子,賤籍給你八兩銀子,要是醒不過來,那可一個銅板兒都不值。”
“咋才這麼點兒?林家賣的那個,還沒我這大孫女長得好,奴籍可都賣了五兩銀子。”
“嘿,你當這會兒是以前呐?現在的丫頭片子可不值錢,你要賣就賣,不賣就拉倒,有的是人家願意賣。”
圓臉婦人聽到王氏討價還價,立馬就拉著個臉,抬腳就要往外走。
好不容易搭上線,王氏哪能讓人跑了,忙把人拉住:“哎喲老姐姐,你彆氣呀,我賣,定是要賣的。”
這糧價一天比一天貴,幾個月沒下過雨,眼見田裡的莊稼都要乾死了,今年能不能有收成還沒有個準兒,她還等著把這丫頭片子換了銀子好多買些糧食呢。
“那你賣奴籍還是賤籍?”
圓臉婦人本也是滿意的,像屋裡頭這個一樣長得這麼好的姑娘確實不好找,正好上麵的貴人要搜羅一個美人,要是把這個獻上去,得了貴人的眼,她們家可就飛黃騰達了。
“自然是賤籍。”
王氏幾乎沒有一點猶豫。
即是把人賣了,那當然往高了賣。
“除了這丫頭,你再看看這個。”
將人拉到外頭,指著被綁著的少女問:“我這小孫女也長得不錯,你看能值多少銀錢?”
圓臉婦人先前就見過人了,看到被綁在廊下,瞪著一雙凶狠的眼睛,卻因為被堵住嘴發不出聲音的少女,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
“這丫頭是個潑辣的,奴籍二兩,賤籍五兩。”
王氏心頭一喜,這樣一來,把兩個丫頭片子賣了,就能有十三兩銀子,拿去買糧食,可夠一家子再吃一兩個月了。
“賤籍,這個也賣賤籍。”她迫不及待的開口。
聽到王氏的話,被綁住的江綠雙眼充血,眼神如刀一般,恨不能砍死她去。
再看到她自懷中摸出屬於她們姐妹倆的戶籍文書,小姑娘更是恨得吐血,隻覺胸中有塊大石頭砸下來,直將她砸得眼前發昏。
王氏,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江綠眼前陣陣發黑,想到裡屋躺著的阿姐,隻覺得半點活頭都沒有了。
一個月之內,爹爹死了,娘失蹤了,阿姐被退婚,唯一的弟弟被那老妖婆捉走了,家裡的宅契地契戶籍文書都叫他們搶了去,如今她們姐妹倆也要被這老妖婆賣了去。
小姑娘心如死灰,原本掙紮的身體都不再掙紮了。
王氏與牙婆並沒有壓低聲音,那人掐她臉的時候江白就覺得不好,再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由又急又氣。
好個狠毒的老婆子。
王氏與牙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談妥了價錢,接下來便去官府立契,待簽了江白姐妹二人的賣身契,改了籍,她們姐妹倆就成了無戶籍的賤籍人,除非朝廷特赦,否則一日是賤籍,終身是賤籍。
早在江家大姑娘被退婚的時候,季延文就盯上了她。
打聽到她上了吊,他心裡正著急,緊趕慢趕到了江家,就正好看見這一幕。
王氏與牙婆一走,他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乍然見到一個大男人闖了進來,倒在廊下的江綠瞠然地瞪大了眼睛,對女子來說,比被賣掉更可怕事情是什麼?
那無疑是被人毀了名聲。
彆過來。
你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