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攪著滿鍋的湯水,沒有安慰,失去親人的痛,哪裡是三言兩語的安慰就能緩解得了的呢?
“我……我的阿姐……她……她死了嗎?”
“是。”
“那你是誰?”
“我?我叫江白,跟你阿姐一樣的名字,我是她請來保護你們的。”
“那你會走嗎?”
“當然不會。”
一問一答,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呆呆愣愣的江鬆文眼眶滑過一絲淚水,年僅五歲的他,經曆過父親的死亡之後,已經明白了死是什麼意思。
他不懂明明大姐就站在麵前,為什麼二姐會問大姐是不是死了?
隻是在聽到那個‘是’字的時候,他的心裡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眼睛也很酸,眼淚並不聽使喚。
當然,此刻的他並沒有這麼多的感受,因為小小的人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隻是生理的本能讓他流下了淚水。
孩子很單純,但這並不代表著傻。
一人灌了幾碗清得像水一樣的粥,姐妹倆又將家裡收拾了一下,除了大件的物品,小件的東西大多都被搬走了,將東西歸置歸置,老宅具體搬走了哪些東西,江白心裡也有數了。
江綠忙碌了一天,早就已經累了,是身心俱疲的那種累,一沾床就睡了過去。
該慶幸當初江白上吊,人半死不死的,老宅的人嫌晦氣,才沒有把她床上的東西搬走,讓姐弟三人有一個睡覺的地方。
江綠和江鬆文乖巧的躺在床上,即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沒有舒展開,父親的死,母親的失蹤,姐姐的死,弟弟又成了這個樣子,這個孩子比她想象中的堅強,也比她想象中的聰明。
知道自家姐姐的身體裡換了人之後,她沒有歇斯底裡的質問是不是因為她占了她姐姐的身體才導致她的姐姐去世,也沒有惱羞成怒的怒吼讓她滾出自己姐姐的身體,而是十分平靜的詢問了幾句,便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不是不想質問,也不是不想怒吼,而是不敢。
她不知道自己的質問,自己的怒吼會不會惹怒住在她姐姐身體裡的這個孤魂野鬼。
她隻能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那就是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裝作順從的接受這個事實,然後乖乖的叫這個孤魂野鬼一聲‘阿姐’,希望她會像她說的那樣,保護她和弟弟。
所以她放下自己的戒備,以一幅完全信任的模樣躺在江白麵前,假裝熟睡,也將可以決定她們姐弟命運的戶籍文書假裝不經意的落在了地上。
她在賭,賭一個未來。
江白素白的手指撿起地上的戶籍文書,側頭看向江綠,床上緊閉雙眼的江綠睫毛顫了顫。
戶籍文書在江白眼前展開,江安糧的名字還好好的在上麵,因為此處的戶籍還是每年登記造冊一次,江安糧上個月剛死,他的名字還沒有從戶籍文書上削去。
目光落在江安糧之妻,江白之母宋宜寧的名字上,江白的瞳孔驟然放大,指尖下意識收緊。
她一直以為,宋氏是自然失蹤的,從江白的記憶裡,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可戶籍文書上宋宜寧三個字上麵的劃痕如此清晰,無一不在說明一件事情,宋氏並不是失蹤,而是被人賣了。
誰會賣她?除了拿到戶籍文書的王氏,還能有誰?
這可是良家媳,買賣良家媳可是重罪,她就不怕官府問罪嗎?
還是說,朝廷已經崩毀到買賣良家媳這種可能會引起百姓動亂的事都不再過問了?
難怪,難怪找了宋氏幾天沒找到人,老宅就上門來搶契書,想來那時候的宋氏早就被他們藏起來了吧,就等著搶了戶籍文書好把人賣出去。
他們可真是好毒的心思。
“什麼人?”院外傳來一聲異響,江白冷斥一聲,迅速開門來到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