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什長孫行斜靠在戍堡望台的箭垛上,懷中抱著一杆血跡斑斑的長槍,眯著眼睛緊盯著石梯的方向。
“老子這杆長槍,捅死過不下十個草原的蠻兵,立下過不少的戰功。”
“原本想著,再積攢些軍功,馬上就去兌換個戍主當當,哪怕是候補也行。”
“沒成想,老子竟然被人截了胡,還是一個新兵蛋子,啊呸!晦氣!”
孫行呸了一口。
覺得心間好像烈火熊熊燃燒般難受,不發泄出來,簡直都要活不下去了。
“哼!這個新兵蛋子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派老子來望台上喝冷風!”
“老子就這麼吊兒郎當地等著你,等著你的軍法處置呢,你敢動老子一根汗毛,非要你好看!”
孫行越想越憋屈。
他一把扯開了軍服,露出了胸口黑黝黝的胸毛,轉頭一聲痞裡痞氣的怒喝。
“一群窩囊廢,就會杵在這裡喝冷風。”
“都機靈點兒,蹲下來,找個避風的地方,好好歇一會兒。”
什長孫行一聲令下。
他下屬的士兵們齊聲喝彩,嘻嘻哈哈地抱著長槍、提著弓箭喝盾牌,尋找著避風的地方。
“什長好樣的,這才是咱們的好什長!”
“孫頭兒,那啥,我覺得你才是咱們黑石戍堡的第一高手,戍主,還有那錢什長,嘿嘿,都不如你。”
“那是,咱們的什長可是一品武者,五虎斷魂槍也大成多年了。”
“唉,這就是運氣。咱們什長要是運氣好一點兒,這戍主的位子就是他的。”
孫行下屬的伍長和士兵爭相拍著馬屁。
也有一個親信的伍長皺著眉頭走到了孫行的身前,輕聲提醒著。
“什長,那啥,咱們是不是消停點兒。”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戍主的第一把火,可彆燒到咱們的頭上。”
孫行聞聲,頓時麵色一沉。
“嗯?”
“你個窩囊廢,膽子還沒有老鼠大。你想喝冷風,自己喝冷風去。”
親信的伍長挨了一通訓斥,卻沒有後退,而是又皺著眉頭提醒了一句。
“什長,那錢東咋不出頭?”
“什長你想想,錢東是不是在等著看你的好戲呢?!”
嘭!
什長孫行一拳捶在親信伍長的肩頭,麵色陰沉得就像即將落下滂沱大雨的烏雲。
“錢東老混蛋當起了縮頭烏龜,哼,熊樣!”
“就他,還想和老子爭奪戍主的位子,真是想屁吃呢!”
“你小子彆囉嗦了,該怎麼做事,我還用不到你來教我!”
什長孫行不耐煩了。
親信伍長齜牙咧嘴地揉著剛剛挨打的肩頭,乖巧地閉上了嘴巴。
在他看來。
自己該說的話都說了,該提醒什長的都提醒了,什長聽不聽勸,他也無法決定。
既然如此。
他就不再多言,老老實實地抱著長槍,尋了個位置,蹲下身子,躲在箭垛下避風去了。
戍堡大廳內。
沈虎端坐在主位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匆匆前來告黑狀的什長錢東。
“戍主,你去望台上看看,孫行那個混蛋到底在乾嘛?”
“孫行個混蛋,竟然私底下不服戍主,還想向戍主挑戰呢!”
“這種人,戍主可要好好教訓一下!”
沈虎揚了揚濃黑的眉毛。
“嗯?還有這事兒?”
“錢東,你不帶著手下的兵好好把守山道,跑到我這裡汙蔑同僚,你到底想乾嘛?”
咚!
沈虎一拳捶打在麵前堅硬的石桌上,一時間石屑紛飛。
什長錢東嚇得身子一抖。
他沒有想到自己裝作好心來提醒新任的戍主,居然挨了一通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