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扶額。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知道的就是這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
知道得越多,就越難躺平。
“這不是個好辦的差事,”陸卿對她說,“辦得漂亮,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若是辦砸了,就是一敗塗地,牆倒眾人推。
往大了說,事關天下社稷,黎民蒼生。
往小了說,那就是逍遙王一門的平安和富貴。
成親當日你也是親眼所見,就連京城裡尋來的仵作都是那般老眼昏花,錯漏百出,京城以外的情形是什麼樣的,可想而知。
這世道並非一池靜水,表麵上風平浪靜,下麵卻有暗流洶湧。
以夫人的手段和膽色,不像是那種甘心每日躲在後宅打轉的女子,倒不如把這本事用來助我,於人於己,於公於私,都是好的。”
“於公聽明白了,於私有什麼好?”
“你可做男兒打扮,以長史的身份隨我四處行走,外麵天高地闊,總比拘在那麼一方天地之中好得多。”
“倘若我偏偏就想在後宅安寧度日呢?”祝餘隱約覺得不論陸卿話說得多漂亮,自己其實已經上了他的賊船,很難下得去了,但還是不甘心地掙紮道,“您怎麼說?”
陸卿像是猜到她可能會這麼說,笑了笑:“無妨,不管怎樣,這一次來都來了,還請夫人陪我走完這一遭。
若是此番了結,夫人依舊向往終日蝸居後宅,我自不會勉強。
陸某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陸卿這一番話說得倒也算是態度坦蕩,但這話又等同於回答了祝餘先前的疑惑。
“所以今日那破廟裡的死屍果然是您有意安排的?”她忍不住問。
陸卿搖頭:“今夜那具屍首的確是意料之外。
我本是聽說這一帶有一個清水縣,周遭傳聞‘鬼仙運財’之說,近來陸續死了不少人,打算過來查探一番,沒想到天降大雨,避雨的時候湊巧就撞見命案,恐怕隻能說是天意了。”
祝餘不甘心,但又沒辦法。
這會兒且不說什麼天意不天意的,以她的性格,在驗看過那具屍首之後,若是不繼續探究下去,這心裡其實也是沒著沒落的,橫豎也是不踏實。
思及此,她便順水推舟接受了陸卿的提議,端起方才他替自己倒的那杯茶,一飲而儘,空茶杯“篤”的一聲放在桌上:“一言為定!”
陸卿展眉:“一言為定。”
祝餘問清楚了自己的心中疑惑,起身回房,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轉身對坐在桌旁目送自己的陸卿說:“破廟中的那具屍首,中衣雖然沾染了血汙,但摸起來衣料十分柔滑,不似普通莊戶人家穿的麻布中衣那麼粗糙,想來應該是這一帶的富戶。
明日報官時,可以讓符文說與衙門裡的官差聽。”
交代完這件事,她才出了房門,回自己那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