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定決心要躲開山吹同學之後,沢田綱吉從沒想過,後麵會發生這樣的事。
在體育課上,他坐在角落裡,聽見山吹同學叫村田去器材室。心裡湧起莫名失落的情緒,麵上的表情卻放鬆了下來。
之後的事情都能走上正軌了吧?他默默的想。
班級裡的女同學們聚成一個團說著什麼,他識趣的不湊上去,經常欺負自己的男生們在玩球,他也躲著不想露頭。
隻是在偶爾抬起頭看向樹蔭之外的天空時,會想:好無聊啊。
這堂無聊的課早點結束就好了。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突然瞥到一道突兀的,本應該在器材室的身影。
那道身影從器材室出來,開始還是走著,慢慢跑了起來。一瘸一拐越跑越快,似乎想逃離什麼惡鬼似的,麵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足以稱得上魂飛魄散的樣子。
是村田——
沢田綱吉睜大了眼。
看這樣子,他不會,是被山吹同學揍了一頓吧?!
他看見村田跑向了正在打球的那群人,臉色蒼白的說了什麼,剛開始還有幾道嘲笑聲,後來卻是越來越驚訝的叫聲。
他躲在樹後,最後零星聽到幾個“真的假的”“去會會她”之類的詞,這群人便笑嘻嘻的扔下了球,聚眾一起朝器材室殺去了。
噫!噫——!
沢田綱吉驚呆了,他抱著腦袋團團轉了一圈,幾乎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山吹同學——你到底乾了什麼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沢田綱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的走來走去。
他知道山吹同學很強,有特殊能力,甚至能打過成年人。但他也同樣知道那些欺負過他的家夥有多恐怖,就是山吹同學能打敗他們,將麵臨什麼的報複呢?
像自己一樣,被孤立,被欺負嗎?
——這絕對不行的吧!
昔日的陰影如同山傾一般壓了下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他急促呼吸幾下,倏忽下定了決心。
他看向遠處隱在陰影裡的器材室,又看向不遠處的老師,咬牙朝那邊跑了過去。
——他知道老師不會管這種事,但他可以狐假虎威,把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
他寧可最後被報複的是自己。
沢田綱吉就這樣帶著焦急,緊張,決然的心衝了過去。
——然後看到了一個慘烈的疊人山現場。
而山吹同學正站在一邊,連裙角都不帶半點褶皺,聞聲便漫不經心的扭頭朝門口看過來——繼而愣住。
…………
兩個人麵對麵愣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澤田綱吉開口,試圖把剛剛想說的話說完。
“你沒事——”吧。
說不下去了。
麵前這場景,誰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山吹同學有事吧。
她完全是一打n,毫發無損啊!
玩家也驚了:“……你是在質疑我的戰鬥能力?”
“不,不是……”沢田綱吉憋紅了臉,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說我在擔心你?但在這種慘烈的狀況對比下,這種瞎操心說出來才像是傻子一樣吧!
正支支吾吾著,低著頭找個地縫鑽進去,耳邊卻忽然傳來聲音。
無奈的,釋然的,輕得仿佛一陣歎息。
玩家看著這個nc,由衷道:
“……沢田綱吉,你這家夥,真是沒救了啊。”
能舍己為人到這個份上,就算是遊戲設定,也無話可說了。
“……什,什麼?”沢田綱吉聽得驚愣住,“山吹同學你……”
你什麼你。
玩家被賣到l了,但玩家不說。
玩家選擇抱起手臂,“來的正好,鬆沢同學,選一下你想要的報複方案吧。”
“殺人埋屍一條龍,讓他們再也沒辦法出現在你麵前。還是留下來慢慢欺負,給你當個出氣的沙包,我都沒問題哦。”
“順帶一提。”玩家衝沢田綱吉比了個耶的手勢,“我推薦計劃三,二者兼得。一半埋了一半當沙包,還能順帶殺雞儆猴,多棒啊!”
“都不可以吧!”
沢田綱吉瞳孔地震,來不及思考剛剛的話,立刻瘋狂拒絕,“不要成為犯罪分子啊山吹同學!”
玩家扭頭吹口哨。
玩家鯊人怎麼能叫犯罪呢,那叫懲奸除惡,遊戲應該給玩家發獎勵才對。
沢田綱吉還在瘋狂搖頭,村田卻已經當了真。被壓在最下麵的他掙紮著露出一個頭來,對著沢田綱吉痛哭流涕,“阿綱!阿綱我知道錯了,我之前說的都是騙你的——”
“我跟你道歉!我以後絕對不會這麼做了,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沢田綱吉慢慢停下了動作。
他呆呆的站著,看著村田那張熟悉的,讓他覺得可怕的臉。現在那張臉上混雜著恐懼與祈求,糊滿了鼻涕眼淚,扭曲成狼狽不堪的模樣。
從前在他眼中如同大山一樣的身軀也趴倒在地,被人山壓在最底下,轉瞬成為了茫茫人海中最普通不過的一個。
“這些人,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對吧?”山吹同學站在一旁,目光注視著他,這麼說著。
沒有什麼報複,這些家夥也並不是什麼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這隻是一群喜歡抱團欺負弱小、並以此為樂的陰溝老鼠。
剝去心中的恐懼濾鏡,就像幼象掙脫脖子上的鎖鏈,於是便發現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忽然意識到這點,沢田綱吉以為自己會立刻高興起來。可現實是,他隻是移開了看著這群人的目光,對著山吹同學道:“我們走吧,要下課了。”
這堂無聊的課,終於要結束了。
他慢慢抿起一點溫軟的笑來,重複了一遍,“要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