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傳來紫翡的聲音,她有四大丫鬟,今日是紫翡守夜。
“等等,彆進來!”
寶音抬高聲音,她坐在炕上並未起身,而是手忙腳亂將炕桌上一疊紙張塞旁邊被子裡。
拍了拍被子後,她摸了摸頭發,披上了外衣下炕,趿拉著棉拖鞋衝著外麵問,“什麼事兒?”
紫翡站在寢室門外,隔著厚厚簾子聲音帶著激動道:“格格,大爺過來了。”
紫翡口中的大爺是寶珠這一世的嫡親兄長,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
妹妹是繼室所出,今年才四歲正是最好玩的時候,今年開春後媽肚子裡又懷上一個,這會兒正躺在府裡養胎。
正應了那句“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府上主人就那些卻爭搶的厲害,資源就那麼多,大房跟二房搶,繼室又跟長媳搶管家權。
寶音跑出來住也是這個原因,煩家裡烏煙瘴氣。
“他過來做什麼?”
寶音話音裡並沒有開心,她這兩個哥哥或許從小沒受過什麼教育,典型自私自利,跟這個時代普通旗人沒什麼區彆,滿人天性裡就沒有禮讓那一套。
沒什麼本事,就眼巴巴指望阿瑪幫著籌謀差事。
對於她這個親妹妹也沒有多少關愛,她還記得小時候家貧那會兒,兩個哥哥還哄騙她手裡吃食。
“大爺沒說,正在正廳等著呢。”
寶音一聽扣上了扣子,又披上了披風往外走去。
外間屋子很冷,確切來說整個莊子隻有供人睡覺的屋子還有玻璃房那邊燒了煤。
她剛踏出寢室就不由打了個哆嗦。
也幸好現在溫度上來了,要是冬日零下二三十度那會兒,那日子才叫難過。
“大哥。”寶音進了正燒著壁爐的正廳,向坐在壁爐前烤火的青年福了個身。
青年費揚古應了一聲,又扔了一塊木頭進去,伸手靠近火苗一邊搓手一邊道:“阿瑪讓我來通知你,明日一塊隨禦駕出巡。你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出發,卯時前就要趕到西門等候。”
寶音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這,阿瑪有資格伴駕?”
“誰知道?反正盛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得了恩典,阿瑪這兩日就急著這事,剛得到準確消息,就讓我來通知你。”
“我不去。”寶音愣了一下,立馬拒絕。
費揚古瞥了她一眼,“這可容不得你,除了母親和小妹,我們都得去,都上了名單的。”
“趕來匆忙,這有什麼熱乎的讓我對付兩口。”費揚古衝著紫翡喊。
紫翡看向自家主子,見主子沒反應,隻好回道:“回大爺的話,廚房還有麵。”
“那給我臥兩個雞蛋!”
紫翡腳步匆匆去廚房了。
寶音怒氣上漲,“怎麼不來問問我就把我名字報上去?”
費揚古攤手,“這能怪我嗎?你又不知道我們老子鑽研得厲害,他一直後悔那年小選沒將你一塊塞進去,結果便宜了三官保家,人家大女兒那麼大年紀還是一寡婦都能進宮當貴人,阿瑪一回想起來就後悔得心滴血。”
寶音冷笑一聲,“就算把我名字報上去也是妄想,我們葉赫那拉氏的詛咒,還有我這克夫名聲,恐怕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她也是穿越過來之後才知道詛咒是真的。
費揚古嘖嘖一聲,他和老二看得清楚,這個家能靠的不是親阿瑪,而是眼前這個妹妹。
也就繼夫人當大妹是任人揉捏的小可憐,連鬥的對象都不清楚實在可笑。
“好了,彆氣了,我都問清楚了,我們就陪著去盛京圍場,連見萬歲爺的機會都沒有,說是去伴駕,但看阿瑪的意思是帶你去相看,這不是京城那邊來了不少人嗎?說不定有合適的。”
寶音冷嘲熱諷,“也就騙那些家不在盛京的糊塗蟲。”
葉赫老女的威名誰能不曉,這可是許一個死一個,戰功赫赫!
她現在僅死了三任,盛京的人家就將她聯想到那位葉赫老女,對她避之不及。
當然這也有她煽風點火的手筆。
好不容易嚇退了求親的人,沒想到這世父親還不死心。
寶音心裡冷笑,她倒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敢娶她!
費揚古並不想摻和進阿瑪和妹妹的鬥爭中,傳了話,他就沒心沒肺呼啦啦吃麵,吃完一抹嘴,讓人帶他去休息。
寶音見現在也才七八點鐘,不算晚,便將莊子上的人都喊起來準備明早出行要帶的行李。
這次出門少數一個月打底,厚衣服得帶幾身,換洗衣物多備些,還有特殊時期要準備的月事帶和衛生紙。
吃食也要帶上,到了圍場誰能顧上她,還不是自己顧自己。
寶音肯定不會虧待自己,小爐子帶上,煤球也裝上,鐵製小奶鍋必不可少,掛麵也要裝上,還有牛肉乾、豬肉脯這類可以墊肚子的零食。
對了,火鍋料也得帶幾罐,這是她用牛油熬製,自家種的辣椒。
唔,還有吃火鍋用的香油、麻醬、花生醬,對了還有沙茶醬。
外出必備防感冒、拉肚子的中成藥也得帶上。
每一樣寶音都盯著裝上車,足足裝了三大車,這還是隻去一個月的量,盛京離圍場不算遠,到時少什麼她再傳信讓莊上人給她送。
總之,她肯定是不會虧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