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這頓飯吃的很不舒服,香酥的烤羊吃在嘴裡也是食不下咽。
其他人倒是很開心,這烤全羊就是在家中也是過年過節才能吃到。
一頓食不下咽的飯吃完,寶音不願意多待匆匆離開了。
她走後,費揚古忍不住開口,“阿瑪,寶音似乎很不開心,她從小生長在盛京,不願意離開也是人之常情,要不就讓她留下好了。”
納蘭佟桂不是沒看到自己女兒全程臉色不好看,他還是當做沒看見。
他歎了口氣,將手中啃過的羊腿往桌上一扔,“你當我願意為難她,還不是答應了想法子將你妹妹帶進京,你可不要泄露出去,你妹妹脾氣倔,肯定不願意,這關係著我葉赫那拉一族的榮耀,又豈能是我能拒絕的?”
納蘭佟桂又看向兒子、媳婦,“你們也聽好了,都不準泄露出去,誰要是耽誤了族裡的好事,那可不是我能保住的!”
蘇和泰忙應承:“兒子肯定不會告訴妹妹。”
他媳婦寶濟氏這會兒才會意過來小聲問丈夫,“大妹妹是不是要進宮做娘娘了?”
蘇和泰“噓”了一聲,“八字還沒一撇呢,寶音自個兒肯定不願意,你可彆說漏嘴了!”
寶濟氏捂住嘴,兩眼珠滴溜溜轉,臉上滿是興奮。
布賽氏牽著女兒跟在丈夫身後往住處走,她性子柔順,思來想去這事還是做得不妥當,便憂愁地問丈夫,“大姑子若是知道阿瑪這般算計她,會不會不高興?”
費揚古歎息一聲,“這是你我能管的嗎?沒看阿瑪都無法拒絕,這事我們家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先瞞著寶音。”
他也不敢肯定寶音知道這事會發多大火,隻能先瞞著走一步看一步。
***
四月十六日禦駕重新回到盛京,一身狼狽的寶音連府都沒有回,在東門就離開隊伍回到了南郊的莊子。
她泡在熱水桶裡回憶狼狽不堪的歸程,誰能想到去時好好的,回來時就遇上了暴風雨,又臨春雪融化,回程比去時還要煎熬。
丫鬟青珞抱著內衣和浴巾進來,放在壁爐邊烘烤邊好奇問道:“格格,路上好玩嗎?”
“一路上隻埋頭趕路了,沿途村莊都是殘垣斷壁,都不見人煙。”
現在的東北非常蕭條,為了讓青壯年專心打仗,許多村莊都毀了,也隻有大點的城才有人。
哪怕是盛京生活的人也不多,還沒有後世一縣人口多。
青珞低低抽了口氣,“格格這一路辛苦了,都瘦了許多,也不知道皇帝老爺怎麼想的,大冷天冬巡,這該有多受罪。”
寶音心想,冷著誰也不能冷著皇帝,照她看來皇帝這一路玩的可是很歡快,她這一路聽得最多的就是今日萬歲爺又獵到了幾隻老虎,算一算皇帝獵了少數有三十隻,幾乎要將長白山到吉林沿途的老虎趕儘殺絕了。
“管他呢,總算是結束了,這一趟出門太累了,反正我是不願意大冷天再出門了。”她打了個哈欠又關心起莊子的事情來。
這春雪化了莊子裡的事情就多了,要犁地要施肥要抽水準備插秧,還有人工孵化雞苗鴨苗這些都要人忙活。
藍玉提著半桶熱水兌進桶裡,又從櫃子裡取出毛巾和硫磺皂來,“我的好格格,您彆想這些了,還是快些梳洗去睡一覺,瞧瞧您眼皮底下都青了,這些事奴婢們都盯著呢,保證不會出差錯。”
寶音靠在桶壁上,任由藍玉幫著解開辮子,打濕後用硫磺皂水重複洗了兩遍,這次出門近一個月,隻拿濕毛巾擦拭過一回,她總感覺全身都餿了。
藍玉洗完又抹了少許頭油護理,再用毛巾包起來。
寶音洗完走出來,那邊青珞已經拿著浴巾等著幫她擦拭。
換上乾淨的內衣,穿上跟軍大衣差不多款式的棉襖,寶音才出了浴室往臥室走去。
臥室炕已經燒熱了,她盤腿坐在炕上,藍玉跟著坐到她身後換了條毛巾繼續擦拭濕發。
青珞則取出瓶瓶罐罐一層一層為寶音塗抹臉和手腳。
正忙著就聽門外有腳步聲音傳來,一前一後有兩人推開門走進來,又很快進了臥室。
正是寶音的另外兩丫鬟,紫翡捧著一賬本,赤珠端了一砂鍋粥。
寶音身邊的四個丫鬟都是她用心培養,放到外麵做個管事是絕對沒問題。
寶音顛簸了一路又冷又餓,這會兒身體暖過來胃口也回來了,端著碗自己拿了勺子喝。
紫翡就站在炕邊上念這一個月來的賬單,每日收入支出一筆一筆念。
根據每筆支出,寶音也算了解了莊上各種活計的進度。
雞鴨種蛋已經在孵化中,玻璃的收入大幅度降低,倒是新產品毛巾有不少城裡內眷看中,多少算是收入來源。
紫翡念完小聲詢問,“格格要不要派人去博山,本該月前就運到的玻璃一直沒來。”
寶音搖搖頭,“不用。”
盛京的玻璃市場都已經飽和,能用得起玻璃的人家終究是少數。
至於去京城後……
她懷疑玻璃遲早要進皇宮,這錢她是賺不到了,皇帝肯定要提前開造辦處將民間會玻璃工藝的匠人都弄去。
曆來封建王朝這頂尖的工藝都供皇家享樂,怎麼會允許流入民間?
現在斷開聯係倒也好。
“咱們還有些玻璃庫存,將幾個訂單完成了,就不要再接單子了。”
紫翡很可惜,“格格,以後玻璃生意都不做了嗎?”
寶音:“這個以後再說,我們要搬去京城了。”
四個丫鬟都麵麵相覷,一副驚訝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