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快要瘋了,前腳繼子被確診為出痘,後腳繼女那邊也確診了。
最關鍵的是繼女馬上就要參加選秀,鐵板釘釘會有個好前程,前後就差那麼幾天,就這麼生生錯過了!
她也顧不上惋惜,這可是天花,人人聞之色變,她就算不要顧著自己也要顧著肚子裡的孩子和年幼的女兒。
兆佳氏帶著女兒還有大房出府避痘,選得也不遠,就在臨街又租了個兩進院子。
繼女是秀女,若是因病錯過選秀,還得上報族長,族長再上報統領,這般一層層上報,直到報到都統。
當天都統領著一大群人來到了納蘭府,有種過痘的和太醫一起進去診治,確認情況屬實再將資料上交戶部,再由戶部上報給皇上。
因選秀就在明日,所有程序加快,兩個時辰後皇帝就收到了消息。
皇帝將折子丟到一旁,表情似是很平靜。
等南懷仁上完課退下,他才讓人宣去看診的太醫。
皇帝明白她這是在耍心眼,還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膽大包天。
若是發生在旁人身上,他二話不說賞其一丈紅。
可發生在她身上,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太醫來得很快,像是早早在乾清宮門外等候了。
皇帝放下筆,揉了揉脖子,“確認是天花?”
太醫跪著道:“不敢瞞皇上,那兄妹二人症狀比天花輕得多,也確實是有出痘跡象。脈象也像出痘!”
“兄妹?”皇帝挑眉,怎麼還有個倒黴鬼?
“是,聽說那位格格就是被她兄長傳染上,昨日下午二人一起喝了酒,今日一早兩人同時發了熱。”
“臣問過那府裡下人,他們家二公子近來總是出門,有時出城有時在城內,沒人知道他是何時傳染上的。”
皇帝起身走了兩步活動了一下身體,背過手問太醫,“有沒有一種看似嚴重,其實症狀很輕又像是感染了天花的病症?”
太醫愣了一下,“人痘最相似。”
五年前太子感染天花,皇帝網羅天下名醫,從而找出預防天花的辦法。
太子沒用上,可後來生的皇子皇女都用上了。
用了人痘並不能確保萬無一失,有反應強烈的還是會撐不過去,可一旦撐過去就等於戰勝了天花!
“你覺得那秀女症狀像種痘嗎?”皇帝隨口問道。
這一問令太醫大汗淋漓,他咽了咽發乾的嗓子,道:“或許是時間短,痘還沒徹底發出來,臣也不能確定是天花還是種痘。”
每個人感染天花後的症狀都不一樣,有人初期很輕,後期很嚴重。
也有人病情來勢洶洶,卻能安然度過。
人痘技術都掌握在太醫手中,皇帝是有傳開的意思,隻宗室大臣積極響應,民間因痘種不多,還未普遍傳開。
正是民醫沒有掌握,他去看診時才沒往人痘方麵想。
想到這裡他不由咋舌,要真是人痘,這位秀女就是大膽,瞞騙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一家老小都得殺頭。
皇帝嗯了一聲不說話了,揮揮手讓太醫退下。
太醫邊退邊抹了把汗,等出去才反應過來,皇上好像沒交代他要不要再走一趟。
去不去?
去,皇上沒交代。
不去,若是以後證實秀女作假,那就是他的失職。
太醫一時間進退維穀。
太醫退去,皇帝繼續批折子,忙完又去給慈寧宮陪太皇太後用晚膳。
直到夕陽西下,皇帝回到乾清宮才召來人詢問。
“說吧。”
跪地的是一個容貌平凡的男人,平凡到走在路上都不會有人看第二眼。
“六日前寶音格格身邊的藍玉姑娘出了一趟遠門,奴才遠遠跟著,發現她行為詭異。”
皇帝皺眉,“繼續說。”
“是,那位藍玉姑娘去了百裡外的一個莊子,那個莊子其實是官莊,養了不少牛,奴才找了莊頭,以他侄子身份進了莊子,發現藍玉姑娘來此竟然是收集病牛的……”
男人咽了咽唾沫,似是難以啟齒,“病牛身上的膿瘡!”
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收集什麼?”
“牛身上的膿瘡。”
皇帝一言難儘,繼續問,“之後呢?”
“之後藍玉姑娘帶著收集的瓶子回了京,因怕裝膿瘡的瓶子碰碎,路上都是坐的牛車。”
說完男人又補充了一句,“昨日藍玉姑娘回府後就將瓶子交給了寶音格格。”
“昨日?”皇帝敏銳察覺到這個時間有問題。
昨日丫鬟回來,今早就有了感染天花的症狀?
就這麼巧?
“你可知道那些病牛生的是什麼病?”
男人低著頭回道:“牛痘!”
皇帝氣笑了,“她該不會以為牛痘跟人痘一樣都能預防天花吧?”
隨口一句話讓他眼睛睜大,這事還真說不定,畢竟她來自後世。
皇帝突然沉默下來,吩咐道,“你先退下。”
等人退下,皇帝坐回去,眼裡滿是驚疑,“會不會真能預防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