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劉小樓歇宿於神霧山。
晴雨芙蓉園肯定是不能再去了,那是他入贅時所居,說白了就是五娘的院子,而若是入住客舍,那又見外了,蘇家今日這一番苦心算是白費,所以他和韓高被安排在了煙雨樓。
這是神霧山東南側山腰上的一處彆院,說是彆院,其實沒什麼院子,由一條山石小徑登樓,下樓就是深淵,推開窗戶便可遠眺山外的原野和集鎮,視野相當不錯。
這裡原是蘇家一位長輩的居處,那位長輩過世後,便空置了下來,蘇家用了兩天時間清掃乾淨,置換了裡邊破損的陳設,騰出來讓劉小樓和韓高入住。
而且宋管家說得很明白,這處煙雨樓是專為劉小樓清掃出來的,以後劉小樓再回神霧山,就住在這裡。
“怎麼說,也曾為我蘇家後輩弟子,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該有自己的住處,不是麼?”這是蘇至的原話。
韓高推開窗戶,“謔”了一聲,笑道:“此間大妙,不過應是梅雨時節再來才好,那可就真是身處煙雨之中了。”
過了一會兒,又在樓上叫道:“掌門,這裡有架屏風,好東西啊,上來看看!”
劉小樓拾階而上,二層的屋子更加軒敞,中間以一座鏤空屏風隔開,左邊是飲茶看書之處,右邊是張臥榻,可以打坐休憩。
韓高說的好東西,便是中間隔開兩間的屏風。
“這是濟流木,硬比金剛石,一般飛劍也難傷分毫。”
“那這是怎麼雕的?這些花草山石,這挑擔的女子……也是煉製的?這該怎麼煉製?”
“所以說是好東西,若非金丹後期,絕難如此雕木,可能雕得這般栩栩如生者,天下又有幾個能到金丹後期?”
“也就是說,雕屏風的這位,不僅修為高絕,而且還是雕工上的大匠?”
“便是如此。”
“是誰呢?”
“我剛才仔細找了,沒有找到雕者留款。但應該至少有幾百年了。”
“這個雞柳木產自哪裡?可以用來做法器麼?”
“掌門,是濟流木,產自十萬大山的濟流山。最先發現此山的,是七百年前泰山大修士宗濟流,故名之濟流山。”
“哦?在十萬大山的第幾萬山?”
“十萬大山中的第十萬大山。”
“那麼深麼?這得如何采掘……這位宗大修士,沒聽說過啊。”
“發現濟流山後,天底下漸漸沒有了宗濟流的消息,傳言他入濟流山潛修不出,也不知真假。但幾十年後,泰山派式微,難以為繼。我五年前登泰山,也去泰山派轉了轉,這家劍派連衡山三壇都不如,支撐門派的頂梁柱隻有一個築基長老,令人嗟歎。”
“韓兄真是見多識廣,你家大封山也有濟流木嗎?”
“如此珍貴之物,我大封山是沒有的,我是在羅浮山見過一次,那是一具珍寶架子,也是雕琢精美,上麵花草人物倒是和這屏風有些相似,我不懂雕琢,隻是覺得都一樣好。”
劉小樓伸手觸摸這架屏風,隻覺有冰涼之感,哪裡像是木頭,觸之如同金鐵之物,而且是才從冰天雪地搬過來的。
想試試分量,於是向上一提,沒用真元,發現竟然比竹材還要輕得多,就算四、五歲小兒也能輕而易舉托起。
一旁的韓高忽然飛出一劍,狠狠斫在屏風上,打得火星四濺,再看時,這屏風卻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我非劍修,但這一劍,一般的物件是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