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懂規矩,那就好辦。
不知怎地,宋去華倒是先鬆了口氣,畢竟昨夜那個武三鬥,真的是目無法紀,借著酒勁大鬨琴韻水榭,不知多少房間被驚動,驚惶地打開房門,一時間不知乍泄了多少春光……
要是這年輕人也這麼亂來,宋去華還真不知道從什麼角度開口。
現在好了,年輕人斯文有禮,完全無法想象他跟昨夜那個莽夫竟然是一母同胞。
“免禮吧。”宋去華端坐在太師椅上,老神在在,仿佛隻是隨意打量幾眼,淡淡道:“是為了武三鬥的事情來的?”
“大人明鑒,正是!”秦楓點頭說道。
“你來早了。”宋去華搖了搖頭,平靜說道:“武三鬥是你的……”
“正是家兄!”
“嗯,你這兄長,太也狂悖!”宋去華繼續說道:“喝醉了酒,大鬨琴韻水榭,砸壞的珍貴器物無數,更讓許多樓子裡的客人被攪了興致,連夜離去,這造成的損失雖然不菲,但聽說武家家大業大,想必不是什麼問題。”
“依大明律,按照這種糾紛程度,倘若照價作賠,那最多也就是打打板子,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但事情牽涉到揚州府富戶孫家的公子,受到嚴重驚嚇,致使……嗯,你是聰明人,想必也已經聽到了城中街上的那些議論。這個事,可就不好辦了!就在你來之前,孫家已經前後三次來人,要求嚴懲凶手,態度十分堅決,甚至言明絕不接受任何賠償。”
“唉,你知道的,那孫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啊!”
謔!
這話暗示得……也沒什麼水平。
秦楓心中發笑。
孫家不缺錢,所以這案子怎麼辦,就得看武家缺不缺錢了。
是這意思吧?
好好好,這樣最好,倒也免得雙方費勁拉扯,雲山霧罩半天說不到正題。
宋大人是個爽快人。
於是秦楓也似乎不再藏著掖著,微笑道:“宋大人有所不知,家父武九六,那是當朝戶部尚書楊大人的妻弟……”
啊!
宋去華鎮定的神情,霎時間一掃而空。
戶部尚書!
那是正二品的高官,位列六部之一,真正的位高權重,可以說跺跺腳連京城都要微微顫抖。
他這個看似光鮮的揚州知府,怕是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難怪!
難怪啊!
霎時間,宋去華所有的疑惑,一掃而空。
難怪這個武三鬥,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揚州城,還敢如此囂張跋扈,目無王法。
原來,還真有通天的背景!
得罪不起!
宋去華在頃刻間就權衡利弊,哪怕這個所謂的妻弟,並非正妻,就算隻是一房不受寵的小妾,但畢竟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絕非自己這個小小的知府能夠招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更何況,已經收了孫家不少錢,此事接下來和稀泥就好,讓孫家說不出什麼來,更得讓武家滿意才行。
一念及此,宋去華心中暗歎。
煮熟的鴨子,好像要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