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的不提,就說震驚京城內外的胡惟庸案件,秦楓對上的可是當朝丞相,結果怎麼樣?結果是胡惟庸被滿門抄斬,能不戶滅九族,大約還是考慮到這胡惟庸的親朋好友牽連太廣,再擴大化,恐怕會牽連到許多朝廷高官。
但自己沒那麼多高級親朋啊!
以這秦楓的心狠手辣,還有傳說中他那不可思議的聖眷,可以說自己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全都在他一言之間!
事已至此,當然要說得清清楚楚,總不可能到這時候還保什麼呂大人。
死了道友,死不死貧道都還在兩可之間!
“你、你放屁!!”
呂思正心態崩了,隻覺得眼前一黑,萬分後悔跟這個沒義氣的宋去華一條船。
到現在這個危急關頭,他倒不是還惦記著昧下那幾十萬兩銀子,主要是這個罪名擔待不起啊!
宋去華完全可以推說銀子不在家中,稍候去取,然後其實有機會從自己這裡悄悄給他,然後再交上去,就好了啊,反正秦大人那邊,隻知道你拿了五十萬兩銀子。
現在完了,被他竹筒倒豆子全都給供了出來。
這還不如自己剛才供得徹底點呢,還能表現得老實點,加一些印象分……
“呂大人,好胃口呢。”秦楓瞥了一眼宋去華手裡的銀票,知道大部分都進了誰的口袋。
雖然並不意外,但粗略一算,呂思正隻不過到揚州府還不到半個月,竟然就攫取了大幾十萬兩的銀子!
倘若不是自己在揚州府,倘若來的這位鄉試的主考官,再次被買通的話……
這廝借助朝廷科舉的大事,一次就能撈到百萬之巨的銀子!
可怕!
太可怕了!
難怪在曆史的實際上,朱元璋寄以厚望的首次科舉,選出來的全都是酒囊飯袋,根本不能滿足朝廷缺少官員的需要,反而把全國各地都搞得一團糟糕。
若非如此,老朱豈能匆匆叫停科舉,致使科舉一停就是近二十年,才再次恢複。
究其原因,選拔機製不夠科學隻是一方麵,隻怕其中更深層的因素,正是這各地官員借助科舉的名義,大肆斂財,中飽私囊,唯財是舉……這樣一層層篩選出來的,隻能是家底雄厚的財主,跟才學抱負,都沒有任何關係。
咚咚咚!
秦楓隻是稍稍諷刺,呂思正立刻遭不住了,他無力再辯駁什麼,隻能是拚命磕頭,很快就把額頭磕出一個大大的腫包,破裂流血,鮮血染紅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廳堂,讓原本就已經緊繃肅殺的氣氛,又多浸染了一分血腥猙獰。
秦楓看著呂思正,麵無表情,又將目光掠向早就魂飛魄散的宋去華,宋去華不敢怠慢,就在目光掃到的那一刻,立刻也是雙膝跪倒,跟呂思正一樣此起彼伏地咚咚磕頭,形成更加瘮人的二重奏。
“唉……”
於是秦楓搖頭微微歎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現在,圖窮,匕已現。
這場鬨劇,或者說這場自己親手導演的大明科舉第一案,也該到了收束的時候。
隻是……手中這柄尚方寶劍,應該如何收放,還需要稍稍躊躇一下。
宋去華和呂思正,死有餘辜。
但是關於他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