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趙三妹就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艱難處境。
所有的念頭,漸漸消散,不複存在,隻剩下一個堅定的執念——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管我的性命是否即將終結,總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他來到這個世界。
或許……他的命運,不至於像我一樣悲慘。
趙三妹不想了!
屋內的燈火搖曳,映照出趙三妹緊鎖的沒有,還有光潔額頭上滲出來的一層細密的汗珠。
趙三妹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仿佛要借著這股力氣,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彙聚在一處,能夠幫助孩子平安降生,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場激烈而緊張的戰鬥。
穩婆,大夫,全都齊備!
這些專門配備的接生人員,經驗極為豐富,光是最近兩年,親手接生的孩兒,就不下數十個,其存活率相比尋常民間,要高了數倍都不止!
屋內的人員雖然多,卻並不顯得混亂,眾人各司其職,有穩婆指導用力,有大夫關注脈搏,有丫鬟專門負責用溫熱的水布輕輕擦去趙三妹頭上臉上滲出的汗珠。
就算是再大戶的人家,對待產女人的照顧,也不過如此了。
唯一有所區彆的是,那個給趙三妹帶來這樣苦難的男人,並不在這裡。
對此,趙三妹當然不敢抱什麼指望。
人家是誰?
大名鼎鼎的秦楓秦大人啊!
日理萬機,有多少大事要做,怎麼可能耽擱在這小小的湖心島上。
通常,他每個月會來那麼幾次,已經算是多的了,除了讓趙三妹完成蛻變的那一夜,其餘的時候,她也沒有福氣能多見這個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哪怕多一眼。
劇烈的陣痛,再次襲來!
疼痛越來越密集,趙三妹也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急速流失,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配合穩婆的用力,仿佛都耗儘所有的氣力,伴隨著淒厲的叫喊聲,劇痛和力竭交織在一起,甚至讓她產生了一陣陣的眩暈感。
可是。
趙三妹沒有放棄。
這時候,她幾乎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股發自於內心深處的偉大力量,憑空生發而出,或許是對新生命的渴望和愛護,或許是對自己命運的困惑和茫然,趙三妹臉色憋得通紅,聲音嘶啞,宛若杜鵑啼血一樣的喊聲,充斥著這個小小的房間,讓所有人都微微動容,哪怕他們知道這個可敬的母親,即將麵對什麼樣的命運。
時間,仿佛也開始漸漸凝固,連每一秒都變得漫長無比。
終於,在趙三妹的意識漸漸模糊,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床上的時候,一次幾乎耗儘了最後殘餘力氣的努力之後,終於有一聲清脆而響亮的嬰兒啼哭,首次出現在這個世界。
那哭聲宛若初升的太陽,帶給趙三妹無限的希望和喜悅。
這個不過還不到十五歲的少女臉上,疲憊不堪,卻露出滿足的笑容。
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