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前，臣妾一再囑咐東宮內務官，要妥善安排護衛確保安全，絕不能讓幾位殿下出任何紕漏。”
“沒想到竟還是出了這樣的事，臣妾實在是愧對陛下與娘娘。”
馬皇後的目光依舊含笑，卻讓人看不出情緒深淺。
她隨意地轉動著手中的茶盞，仿佛隨口一問：“既然倩蘭如此謹慎，那為何東宮護衛在秋獵時忽然換了一批生麵孔？”
“這些護衛的調動，是誰下的令？又為何會在關鍵時刻，偏偏沒有守住雄英？”
呂氏聞言，心中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袖。
她勉強穩住心神，強裝鎮定地答道：“這……臣妾確實不知其中細節。”
“東宮的護衛調動，平日都有專人負責，臣妾以為隻是正常輪值，恐怕是其中有人疏忽了安排。”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小心的試探，“臣妾這幾日會好生查清此事，絕不姑息任何失職之人。”
“是嗎？”馬皇後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了些，但語調中那種隱隱的壓力叫人感到脊背發涼。
她微微抬眸，淡淡說道：“若隻是護衛疏忽，那便還算是好事。”
“畢竟，這次雄英還能撿回一條命。”
“可若這背後有人刻意為之，便不是一句‘失職’能夠了結的了。”
呂氏隻覺得心臟一緊，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她連忙低頭賠笑：“娘娘教訓得是，此事定要嚴查，若真有人心懷不軌，那必定要繩之以法。”
馬皇後目光依舊定定地看著她，神色不變，卻帶著一絲隱隱的威壓。
片刻後，她話鋒一轉，語氣低沉意味深長：“雄英是咱們朱家的嫡長孫，不僅是陛下的心頭肉，更是朱家的未來。”
“他年紀雖小，卻早已是大明朝堂上備受矚目的存在。”
“若是有人存心害他……哼，咱斷不會饒過。”
這句話如刀般直接插入呂氏的心臟，叫她不禁背後一寒。
她垂下眼簾，強忍著心虛，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所言極是，雄英乃朱家的血脈重臣，臣妾又怎敢不謹記於心？”
“若真有歹人居心叵測，臣妾一定配合娘娘查個水落石出，為雄英討回公道。”
馬皇後冷眼看著呂氏的表演，目光微微一斂，嘴角彎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不再鋒利，反而顯出幾分無奈：“但願如此。不過，倩蘭……宮中瑣事紛繁複雜，有些人一旦被利益迷了心，便難免會做出些愚不可及的事來。你說呢？”
呂氏聞言，頓時背脊發寒。
這話雖沒有點名道姓，但每一個字都像是衝著她而來。
她強忍住內心的恐慌，低頭恭敬答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妾謹記在心。”
“嗯。”馬皇後收回了目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似乎不再追問下去，但那若有若無的寒意卻依舊縈繞在殿中。
呂氏臉上強撐的笑容逐漸僵硬，心中暗暗思量馬皇後到底知道了多少。
呂氏離開坤寧宮後，腳步匆匆地穿過朱紅色的宮牆長廊。
微冷的秋風吹拂而來，她伸手緊了緊披肩，心中卻止不住的惱怒。
剛剛馬皇後的每一句話都如刀鋒般淩厲，直直刺入她心裡。
她表麵上裝得恭敬無辜，強作鎮定地應對，但心底卻已如翻江倒海。
“這個老女人！”
她暗暗咬牙，麵上卻依舊維持著一副恭敬溫順的模樣。
走到一處無人的偏殿時，呂氏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