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這樣,張老頭哪裡能睡著。
於是隻得坐起身來,披上新做的厚棉衣,問道:“來,你說說,你今天是怎麼了。”
他的手摩挲著棉衣,在心裡一陣感慨,白家堡商隊采購的棉花是真好,棉花朵又大又長,還雪白雪白的。
要是以前,張老頭哪裡敢想,但現在,家裡的人,一人兩套棉衣棉褲。
不止如此,裡衣裡褲也是白家堡布莊裡的叫什麼法蘭絨,穿的又緩和又舒服。
張婆子本來想說沒什麼的,可老伴都坐起來了,她也坐了起身,把睡前放在床頭厚棉衣披身上,歎了口氣。
“我就是有些,有些愁。”
張老頭:“愁什麼?”
不等張婆子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是愁兒媳婦以後會改嫁?”
他一個老公公,原本是不應該說這個的,可看老婆子發愁,他也就開口了。
張婆子驚訝:“你知道?”
“我們相依為命的過了大半輩子了,我哪裡能不了解你啊。”
張婆子一聽,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又歎了一口氣。
張老頭:“你說說你的想法。”
“我哪裡有什麼想法啊。”張婆子輕歎一聲,說道:“之前也不是沒提過讓她改嫁,畢竟還年輕,可香蓮她……”
兒媳婦說了,既然嫁進了張家,那就是張家的人,她也給張家生兒育女了,改嫁什麼的,她是不會考慮的。
楊香蓮這樣,張婆子自然感動,可她不是惡婆婆,這世道女人本就艱難。
讓楊香蓮年紀輕輕的就這麼守寡,張婆子也於心不忍。
如今看楊香蓮脾性處事都變了不少,張婆子就在想,改嫁這個事情是不是有回旋的餘地。
張婆子:“我是這麼想的,到時候,我們就當香蓮的娘家人,陪嫁我們給豐厚些,隻要人對香蓮好就行了。”
“孩子呢,自然是我們家養著,香蓮什麼時候想回來看都行。”
張老頭看著越說越覺得有譜的老伴,搖搖頭:“想的再多,還得看兒媳婦她自己怎麼想的。”
不是他要潑冷水,而是兒媳婦極為賢惠心善,要不然也不會拚了命的帶著他們一家逃難。
這一路的艱辛,怕是青壯男丁都撐不住,好幾次,張老頭都想放棄了,是楊香蓮深一腳淺一腳的帶著他們,再難再苦都沒有想過放棄。
張老頭雖然不說,可在心裡也早把楊香蓮當女兒一樣看待了。
張婆子聞言,白了老伴一眼:“說了等於沒說。”
“我這不是怕我們這一家子耽誤了香蓮麼……”
她話還沒有說完,張老頭就道:“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要是男人不行就把香蓮帶回來。再不行就給她招婿。”
張老老頭:“都說人心隔肚皮,要是送她出嫁,還不知道夫家如何呢,但要是招婿,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張婆子頓時眼睛一亮,她高興的打斷老伴的話:“你說的對啊。招婿的話,有咱們一大家子在,香蓮也不會受什麼欺負。”
“可以啊,老頭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張婆子開心的說道:“過幾年哪怕我們兩個走了,還有金正和金果在,加上孫子孫女也會長大,香蓮怎麼都不會受欺負的。”
但下一秒,張老頭的話就讓張婆子的笑容卡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