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當即愣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羅銳。
李農皺著眉:“是啊,今天是18號,怎麼了?”
羅銳歎了一口氣,望向正在勘察的技術警員:“從95年開始,凶手一年做一起案子,到現在已經快十五年了,你們算算他一共殺了多少人?
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有規律可循的話,而且不出什麼意外,四天後也就是1月22號,你們說,他會不會繼續犯案?”
羅銳的聲音不算大,但他的話語被夜風吹得很遠。
在場的民警全都聽見了這話。
陸康明為了確認時間,還專門掏出手機看了看,今天果然是1月18號。
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其他幾個人的心也被揪了起來。
羅銳有些冷漠地看向他們:“沙河縣,富康縣,平陽縣,三縣交界,凶手是把這裡當做了獵場,你們猜一猜,三天後,他還會不會動手?殺的又是哪個縣的人?”
呂鵬吞下了一口唾沫,董建民也是心裡發寒。
陸康明指了指呂鵬:“羅銳說的對!呂胡子,你好好想一想,我特麼是為了功勞嗎?我是為了不要再讓無辜之人慘遭殺害,呂胡子,我告訴你,這個案子一日不偵破,凶手繼續逍遙法外,就還有女性被害,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呂鵬沉著臉,不敢繼續爭辯。
羅銳沒再搭理他們,而是走到趙明身邊。
他剛過去,卻見一個技術警員扒開鐵鍁裡的泥土,突然驚呼道:“有發現!”
“這是什麼?”旁邊的同伴問道。
羅銳趕緊繞過去,他和趙明蹲下來。
趙明小心翼翼地扒開泥土,從中拿起半截腐爛的東西。
他還沒辨認出來,羅銳已經看出來了:“是玉米芯子!”
趙明瞳孔一縮:“我記得95年……”
羅銳打斷他:“沒錯,凶手就是用這個塞進被害者的嘴裡,以及下體……”
陸康明幾個人也已經圍了上來,他忙問道:“能檢測出dna嗎?”
趙明搖頭:“過去這麼久了,沒有這個可能。”
“繼續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線索給我找出來!”
緊接著,陸康明增派了人手,十來個人圍著泥坑,繼續向下挖掘。
碎掉的玉米芯子找到了六塊,但都腐朽的厲害,已經無法鑒定。
隨著時間推移,天完全黑了下來。
最終,又是一聲驚叫,某個技術警員喊了出來:“這是什麼?”
一個手電筒,立即照了過去。
趙明從泥土裡拿起來,放在電筒的光暈下麵。
“是鑰匙!”
陸康明問道:“被害人的?”
羅銳道:“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陸康明眼睛一亮:“如果真是這樣,那比找到屍體還要劃算!”
趙明將這把生鏽,鋸齒狀快要斷裂的鑰匙,扔進證物袋裡,然後交給一旁的民警,讓他拿去拍照。
此時,泥坑已經深入一米多,既然已經發現了鑰匙,再往下挖,應該也挖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但工作並沒有停下來,民警們開始搜集土壤,采集周圍的昆蟲,這些都要帶回去鑒定。
羅銳從地上撿起一根挖出來的蘆葦根,蹲在趙明身邊。“趙主任,根據泥坑裡的植物生長情況,能不能推斷凶手轉移屍體的時間?”
趙明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你連這個也懂?”
羅銳搖搖頭:“隻是聽說過。”
趙明回答道:“這個就要運用到植物學,一門很冷的學科,你覺得我是這塊料嗎?”
羅銳被噎了一下,訕笑一聲。
“放心,我認識一些搞這方麵的專家,我會找他們問問看。”
“那行!”羅銳站起身。
此時,天全黑了,周圍一片昏暗,因為是深冬季節,連蛙聲和蟲鳴聲都聽不見。
隻有手電筒的燈光,在蘆葦蕩裡搖搖晃晃。
大部分民警已經轉移了陣地,現場隻留下少數技術警員還在忙碌。
至於陸康明幾個人,拿著鑰匙的照片,去了龍山鎮的派出所,專門請來開鎖的專業人才,辨認這把鑰匙的來曆,準備大撒網的搜尋走訪。
趙明收拾好勘察箱,直接驅車去了縣局,物證鑒定需要用到精密的設備,而沙河縣的儀器是最全的,因為前不久,羅銳從臨江市搞回來不少。
羅銳幾個人駕車前往龍山鎮派出所。
地方很近,開車也就十分鐘。
因為這個跨域世紀的特大連環殺人案,出現新的被害人,雖然被害人早在九年前就已經遇害,但也是最重要的新發線索。
遇害和埋屍地點都在龍山鎮,所以這裡成為了偵破此案的大本營。
一到地方,羅銳就看見派出所的接警大廳裡全是人。
這些人裡有老有少,吵吵嚷嚷,搞得值班民警很是惱火。
值班民警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喊道:“不是直係親屬的,請到外麵去等,不要堵在大廳裡!直係親屬、最好是和失蹤人員關係密切的、住在一起的,請排好隊!”
林晨咂咂嘴:“怎麼這麼多失蹤者的家屬?”
方永輝無奈道:“林晨,你知不知道,小到一個縣,大到全國,每年失蹤人口有多少?”
“我知道!”林晨歎了一口氣。
“是啊,我們做警察的,也不能全部找到他們,有的人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羅銳從後麵跟上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彆傷感了,打起精神。”
方永輝鄭重的點頭:“是,羅大。”
羅銳剛步入會議室裡,陸康明和董建民等就從裡麵出來了。
“你來的正好,跟我一起去見被害者家屬。”
羅銳心裡一沉:“找到鑰匙的主人了?”
陸康明歎氣道:“現在還不確定。”
羅銳隻好點頭,跟著他們一起走進了隔壁的接待室。
剛一進去,他就聽見了悲慘的慟哭聲,一個農村婦女撲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她身邊,雙眼通紅,他雙手長滿了老繭,不安地放在膝蓋上。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一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年輕人,他站在一邊,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農趕緊把接待室的門關上,不讓哭聲傳出去。
陪伴他們的女警見到董建民後,趕緊介紹道:“叔叔,阿姨,這位是咱們富康縣公安局的局長,以及其他幾位領導。”
因為這是董建民管轄的範圍,所以他站了出來,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董建民……”
李農趕緊把手裡捏著的幾張照片,遞給董建民,他接過後,拿給中年男人:“你們仔細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家的鑰匙?”
聽見這話,女人停止了慟哭,她趕緊抬起頭來,抹了抹眼淚。
“警官,剛他們已經問了,我家女兒失蹤前,身上確實帶著家裡的鑰匙。”
“是一串鑰匙,還是單獨一把?”
“就是單獨一把鑰匙。”站在一邊的年輕人開口道:“我姐失蹤前,是從我這裡拿走的鑰匙。”
董建民點點頭:“你們還是仔細辨認看看,是不是照片這把?”
年輕人接過照片,隻是看了一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點頭,淚水滴在了腳邊。
“是,是我們家的鑰匙。”
說著,他把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串,然後從中找到一枚鑰匙,遞給董建民。
董建民接過後,趕緊和照片上對比。
羅銳和陸康明也跟著湊上前,鑰匙的形狀相同,但因為埋屍坑裡的鑰匙生鏽,以及鋸齒斷裂,但除了斷裂的那兩節鋸齒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樣。
出於嚴謹的態度,雖然不敢妄下結論,但大家都知道,這把鑰匙十有八九就是受害者的。
董建民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樣退縮,警方必須抓到這個殺人惡魔。
一個小時後,經過詳細的背景調查,世紀初的第一位受害者情況,浮出水麵。
姓名:孫英。
年齡:18歲。
失蹤時間:2000年1月22號。
案情描述:1月22號深夜,當天下著小雨,孫英從龍山鎮回家,鎮子距離她家隻有半公裡遠,就在蘆葦蕩的旁邊。
警方推測,凶手當時應該是埋伏在蘆葦蕩裡,趁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把她擄進蘆葦叢裡,實施侵害後,又慘遭被害。
之後,凶手埋屍,但因為其他原因,又轉移了屍體。
至今過去九年,她一直被當做失蹤人口處理,但誰也沒想到,她遇害的地點就在她家門前的蘆葦蕩裡。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屍體仍舊下落不明……
有民警複印了孫英的照片,準備拿給一線刑警去走訪排查。
這些照片,人手一張,依次傳遞下去,最終傳到羅銳的手上。
他仔細地端詳這個失蹤九年的年輕女孩,她豎著馬尾辮,穿著紅色的羽絨服,笑起來很甜。
羅銳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他喃喃自語:“你會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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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