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紹庭當即開口反問道:“敢問父親,若是今日陛下駕崩,明日裕王登臨大寶,裕王身邊有徐階、高拱等人環伺。我嚴家,還能鬥得過他們嗎?我嚴家,還能安詳太平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屋中,卻將所有的躁動都按了下去。
嚴世蕃瞪著雙眼,卻如何都說不出話來。
嚴紹庭轉身,朝著嚴嵩拱手作揖:“爺爺,我嚴家該是到了考慮生死存亡的時候了。此刻若是再不更變,怕是要落得個抄家滅族的淒涼下場!”
按照原本的曆史,等嘉靖四十年一過,嚴家也就到了倒下滅亡的時候了。
一年的時間。
雖然緊迫,但並非死局。
嚴嵩抬起頭,布滿斑駁的臉上,那雙渾濁的雙眼,閃爍著一絲亮光:“嚴家如何破局?”
這便是嚴嵩確實有心改變現狀,在將來保住嚴家的意思了。
嚴紹庭冷靜的開口道:“其一,繼續為陛下營造宮宇、添補內帑。其二,不可再生禍亂,彌補國庫空虛。其三,示好裕王府,提前布局,以待陛下駕崩之後,嚴家能於新朝立足。”
隨著嚴紹庭說出法子,嚴世蕃卻是一陣冷笑。
“現如今若是能找到銀子,還用你在這裡說話?”
嚴世蕃隻覺得自己當真是昏了頭,還在這裡聽這逆子說了這麼半天。
他哼哼道:“當初我家押寶結好景王,便已惡了裕王,現如今伱要我嚴家和裕王示好,無疑是癡心妄想。”
嚴紹庭隻是平靜的說道:“事在人為,若始終不為,隻有淒涼下場。”
嚴世蕃氣不過,看向嚴嵩:“爹!您就看著他這般胡鬨?”
嚴嵩卻是皺眉看向兒子,反問道:“嚴家的將來怎麼辦?”
這些年,嚴嵩隨著年事已高,漸漸的也不怎麼料理朝堂下麵的事情,更多是侍奉皇帝。
也正是因此,忽略了嚴家接下來該怎麼。
今天嚴紹庭的所言所行,終於是激起了自己的危機感。
嚴嵩也終於是將嚴家未來,放在了當下最要緊的事情上。
嚴家的未來如何走?
這成了嚴嵩此刻擺在自己麵前最大的問題。
嚴世蕃卻是愣住了,看著已經明顯傾向於兒子的父親,又看看站在一旁,臉色平靜的兒子。
他不由的後退了兩步,臉上儘是不滿。
“爹!您當真就由著他這般胡鬨?”
沒有人給嚴世蕃一個解釋。
“好好好。”
“鬨吧!”
“鬨吧!”
“您老就容著他這般鬨吧!”
“等鬨到我嚴家千金散去,鬨得朝堂動蕩,鬨得天下大亂。”
“大不了,我就陪著嚴家一起去死!”
嚴紹庭微微皺眉看向嚴世蕃,輕聲出口:“父親。”
“我不是你爹!”
“你是我爹!”
嚴世蕃怒吼一聲,隨後怒揮衣袍,看向明顯已經心意已決的嚴嵩:“爹!既然你打定主意,要讓這個好孫兒替你去謀劃嚴家的未來。
那往後就往他隨侍身邊,陪你一同上朝入閣吧。
開年後的禦前財政會議,也由著他陪你一起去吧!”
說罷。
嚴世蕃已經快要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浴火。
重重一聲冷哼。
嚴世蕃便轉身,往屋外走去。
“咱們嚴家的事,老子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