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淡淡的一句話。
朱七已經是帶著人,上前便是衝著幾名商人的嘴上,啪啪的抽了幾下子。
這下,才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幾名商人算是被鎮住了。
嚴紹庭與朱七到一旁交代了幾聲,便跟著黃錦出了錦衣衛。
讓西苑去的路上,嚴紹庭倒是頗為鎮定,甚至湊到了黃錦身邊:“眼看著開了春,地裡頭青蒿長勢甚好,家中仆役買了不少,等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些青蒿粑粑給您。”
黃錦心中裝著各種猜測,臉色頗為意外的看向嚴紹庭。
對方不提今日西苑召見,也不說旁事,竟然隻說這等無關緊要不值錢的送青蒿粑粑的事情。
黃錦隻能是笑了兩下,心中倒是有些暖意:“如此,便多謝嚴侍讀了。”
嚴紹庭笑眯眯的點著頭:“不值錢的東西,黃大監賞口,不必言謝。”
黃錦卻是深深的看了嚴紹庭一眼:“嚴侍讀卻是個妙人,今日之事,等下在主子爺跟前說清楚說明白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
這算是交心的話了。
畢竟幾個商人而已,不過是朝中和內閣的聲音大了些而已。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嚴紹庭沒有將他黃錦當做什麼吃拿索要的人,而是能以青蒿粑粑這種東西,做親友之間的往來交流。
嚴紹庭麵帶笑容的點頭應下。
兩人不多時便已經趕至玉熙宮殿外。
殿內,還有些嘈雜。
嚴紹庭不必細聽都知道,這是高噴子正在對著自己火力全開。
他看了一眼黃錦,在得到授意後,便提步走進殿內。
順帶著,嚴紹庭搶先開口,高呼道:“陛下,臣委屈啊!請陛下為臣做主,主持公道!”
玉熙宮裡。
年輕人這一聲充滿冤屈的嚎叫,驚的周遭一時間鴉雀無聲。
就連和嚴紹庭一同回西苑的黃錦,也是嚇了一下。
而在殿內,高拱亦是被這一聲嚎叫,止住了對嚴紹庭的問責。
幾人回頭,看向快步走進殿內的嚴紹庭。
嘉靖更是目光曖昧的盯著到了眼前的年輕人。
“今日惹得城中動蕩,京師人心惶惶,你竟然還有臉敢說委屈!”
麵對道長的訓斥。
嚴紹庭卻是毫不畏懼,反而是抬起頭,皺了皺鼻子:“回稟陛下,臣今日本是休沐,與妻姐、舅子同遊香山。出城之時,見災民聚集京師,官府無米賑濟,因而盜竊搶掠之事屢有發生。
臣心憂慮,此處皆為君父之子民,本是良善,若非艱難,何以生事?於是微臣便與錦衣衛探得,乃是有商賈囤積糧米,意圖高價肥己。
災民亦是陛下君父之子,微臣不忍君父慈善之名受宵小牽連有損,方才提錦衣衛有司兵馬,先行捉拿有犯,已得認罪,拿出米糧,賑濟災民,全陛下慈父之名!”
原來。
就為了這件事?
嘉靖不免心生疑惑。
高拱則是轉而開口道:“便是為災民一事,嚴僉事手中並無皇命,如何敢以調動錦衣衛,在城中大索商賈,動亂京師安寧?”
不管你嚴紹庭出發點是什麼,但你程序上總是錯誤的。
嚴紹庭不甘示弱,當即回道:“城外災民因無米糧果腹,已有禍亂滋生,事急從權,難道高閣老要坐視城外災民暴亂,陛下慈父之名受辱嗎!”
“你!”高拱一時氣急,轉而看向嘉靖,躬身抱拳道:“陛下,臣絕無此意。”
嚴紹庭則是開口道:“陛下,臣今日非是胡鬨,亦非有意使得京師生亂,全因不忍陛下子民因饑寒生亂。微臣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亦有權查案問罪。
微臣此前入宮之時,已與所拿商賈洽談完畢。眾人皆有悔過之意,如今願意分毫不取,儘出倉中米糧,用以賑濟京師災民,隻等今歲夏糧入庫,以七成米糧兌付此次所出。”
在這裡,嚴紹庭很仔細的將陳米和新米的概念給弱化了。
而落在嘉靖眼中。
此刻,這位終日潛心修道的皇帝,眼底深處竟然是生出了一些後悔。
自己剛剛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