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低著頭的徐階,卻是心中不免一沉。
倒是坐在凳子上的嚴嵩,迷迷糊糊的好似睡著了一樣,嘴角卻是微微揚起。
皇帝這是沒將嚴紹庭當做嚴黨、清流任何一方,而是已經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夾帶中。
這對嚴家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此刻。
嚴紹庭也已經是抱著自己的靴子和足衣,進了殿內。
見著年輕人。
嘉靖麵露笑容,笑著問道:“聽說伱現在倒是清閒的緊,收了周雲逸當學生,便讓他天天泡在昌平那邊替你處理順天府災民的事情了。”
嚴紹庭剛準備舉手作揖,卻才發現自己懷裡還抱著東西,臉上露出尷尬,就要將東西放在一旁,再行施禮。
但嘉靖卻是笑嗬嗬的說道:“今日這般大的雨,你也是受累,就在這裡換上再說吧。”
此言一出,殿內幾人又是一陣心思流轉,可謂是五味雜陳。
高拱更是如同吃了一嘴的蒼蠅。
數遍整個嘉靖朝。
不!
乃至於是整個大明朝,從來就沒有哪個臣子,是能在皇帝麵前換靴子的。
嚴紹庭可以算得上是大明朝獨一份了!
皇帝對他,到底是何心態?
嚴紹庭也是心中意外。
可不等他反應,呂芳已經是搬了張凳子過來。
“嚴侍讀坐著換吧。”
嚴紹庭連忙頷首低頭:“有勞呂公公。”
說完之後,嚴紹庭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遵旨換靴。但他也不敢拖拉,動作麻利的將濕了的官靴和足衣脫下,換上乾淨的。
而後也不敢繼續坐著,起身上前到了嚴嵩等人後方。
“微臣謝陛下厚愛。”
嘉靖卻是笑眯眯的:“說吧,來玉熙宮請見,可是為了浙江道的事情?”
本就心裡裝滿不解和疑惑的高拱,不由側目看向嚴紹庭。
嚴紹庭如實點頭:“微臣今日得了消息,因近來兼辦順天府災民一事,對災民所遇之艱難亦有了解,心知此番浙江道生出的禍事,當地百姓大抵已是千難萬難,微臣於心不忍,特來玉熙宮請見,不知朝廷對浙江道災民,如何安置?”
即便是早就心中有了準備的嘉靖,也不曾料到,嚴紹庭竟然會說這話。
不由的。
嘉靖臉色沉了下來,目光從嚴嵩、徐階、高拱以及嚴世蕃身上掃過。
他沒有開口,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都看看!
你們剛剛都乾了些什麼?
再看看這孩子,冒著雨濕了腳跑來玉熙宮,一開始說的就是浙江道受災百姓的事情。
這孩子是在心裡,替朕裝著百姓們的啊!
這孩子雖然年輕,但格局卻是不一樣。
他倒是全然忘了,不論從什麼角度出發,嚴紹庭對浙江道的事情,都無權置喙。
然而,道長已經開口道:“果然,在京中一番曆練,愈發沉穩了。你再說說,浙江道當下的事情,該當何辦?”
說了一聲後,嘉靖又覺得不夠。
他起身,走出帷幔,到了眾人麵前,坐在那張椅子上,目光看向滿身水汽濕漉漉的嚴紹庭。
“就當是替朕。”
“為浙江道的子民們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