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嘉靖卻不一樣。
殺完之後,還要特意叮囑一遍追繳貪贓枉法所得錢糧。
嚴紹庭點頭,旋即說道:“啟稟陛下,因此次微臣奉旨肩負東南,這一次也趁著胡部堂回京,因往後我朝需要將絲綢運往海外,便與胡部堂商議有關東南抗倭一事。”
該是時候將整個東南的事情,都放在一個籃子裡,一並處理乾淨了。
而嘉靖在聽到嚴紹庭竟然提到東南抗倭的事情,不由的多看了嚴紹庭兩眼,臉上那陰沉的神色也鬆動了幾分。
雖說浙江道出了事,嚴紹庭是有失察之過。
但他一直都在京師,說到底浙江的人和事,他也不能及時掌控。
如此心中為嚴紹庭解釋著,嘉靖又想到,自己還沒有提到東南抗倭,這小子便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了。
不由的。
嘉靖心中難免會覺得,自己剛剛是否火氣大了些。
他的臉上亦是露出一縷笑容:“你有心了,胡宗憲你也有心了。都說說吧,東南抗倭伱們怎麼議的。”
嚴紹庭開口道:“抗倭具體事宜,微臣不曾涉獵,未曾知曉。但臣以為,如今浙江道接連出事,倭寇必然也會收到消息。
趁我病要我命的事情,倭寇這等蛇蠍族群,必然會有所行動。
此刻不論是浙江災情,還是沿海倭患,都需要胡部堂即刻啟程重回浙江坐鎮。
而此次浙江出事,微臣以為,若無浙江道三司高官,乃至正印在背後指使,浙江道下麵的人絕無膽子乾出這些事情。”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刀卻已經架在了鄭泌昌、何茂才兩人的脖子上。
嘉靖亦是冷聲道:“你們的意思,浙江道如今種種,皆是浙江道布政使鄭泌昌、按察使何茂才所為?”
說著話,嘉靖目光看向了胡宗憲。
胡宗憲頷首拱手道:“臣相信,監察禦史海瑞,必能查出真相,早日呈奏陛下。”
嘉靖哼哼著:“那就查,嚴紹庭再發急令,讓海瑞去查鄭泌昌、何茂才,一應人等,儘數拿下,問清楚了議定罪責。”
嚴紹庭、胡宗憲兩人當即躬身領命。
隨後,嚴紹庭又說道:“陛下,如今朝廷國庫空虛,雖內帑有三百餘萬兩現今,但此處卻是宮中所用。戶部也隻有現金三百萬兩,今歲新米未曾入倉。”
道台上。
嘉靖的眼裡閃過一道亮光。
果真還是嚴紹庭最懂朕心!
如今的朝野上下,就無一人知曉,內帑就是內帑,國庫才是國庫。
朝廷裡的那幫人,不論是嚴黨還是清流,一個個都覺著內帑也要用於國事。
他當即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將你送去戶部的那三百萬兩,調撥給東南抗倭之用?”
嚴紹庭卻是搖頭道:“此時若東南突發戰事,則前線抗倭軍必然短缺糧草軍餉。朝廷便是動用那三百萬兩,一時也難以采買糧草。
臣以為,此次胡部堂回浙江,有海瑞查清緣由。可以一應犯官、人犯之家資,衝抵前線抗倭軍之所需。購買糧草,打造軍械,鑄造火炮,以求今早徹底剿滅倭寇之患!
如此,朝廷可謂不花一分一毫,東南抗倭軍便已糧草充足,兵強馬壯。”
玉熙宮內。
忽的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嘉靖揮手指向嚴紹庭。
“嚴卿可謂大明之諸葛。”
諸葛亮做什麼了?
借東風。
大明如今便像是一艘破底的船,艱難前行,禍事頻出,而嚴紹庭這個時候就像諸葛亮一樣借來了東風,讓當下這些麻煩事一掃而空,讓大明這條破船能繼續前行。
眾人皆是明了皇帝這番比喻的含義。
然而。
下一刻。
嘉靖卻又笑著說道:“但朕,卻非劉阿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