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憑著自己的感覺,順口就將這話說出了口。
“好!”
譚綸大喝一聲,收起書函塞回袖中,走到戚繼光麵前將其雙手按下,鄭重道:“如嚴侍讀所言,在下到時候,在京中等著戚將軍奏凱,與將軍滿飲同醉!”
……
“郎君今日好生麵聖,可不能再與閣老們爭執了,坊間現在都說您是小嚴閣老,全在次輔之上。妾身覺著外麵說得多了,對郎君不好。”
屋中,陸文燕仔細的為嚴紹庭穿戴官袍,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嚴紹庭捏了一下大妹子的臉蛋:“你家夫君多好一人,敬老愛幼,國朝典範,怎會和老人家們爭論鬥氣?”
陸文燕為嚴紹庭的腰帶上掛好一塊軟玉,抬頭白了男人一眼:“您就隻管蒙騙妾身吧!都弄好了,郎君早去早回,今天妾身去後廚,做幾道菜等著郎君回來下酒。”
又是一陣的絮絮叨叨。
嚴紹庭終於是出了自己的院子,隨後伺候著老嚴頭上了馬車,祖孫兩人便由著馬夫趕車,往西苑而去。
今日老嚴頭並沒有去文淵閣當差。
昨日遞了奏章到玉熙宮請求聖前議事,西苑那邊給了準予,今日便可晚一些時辰趕到聖前即可。
馬車上,嚴嵩閉目養神。
行出老遠,嚴嵩這才閉眼開口道:“朝堂之上無論如何爭鬥,都無妨。然涉及軍國之事,便要慎之又慎,思用何人,思用何法。
戚繼光很是不錯,當初胡宗憲一力舉薦他擔下浙江抗倭一事,我是清楚的,也應允過。
你如今再用人,給他加擔子,增募練兵,這便是有淵源,想他戚繼光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世故的。
日後他就是你在朝外的助力,此次浙江剿倭殺賊若是能一力功成,往後東南倭事,便能儘付他戚繼光,而於你在朝中、在聖前,便又是一份助力。”
嚴紹庭沒有做聲,隻是默默點頭。
而對於老嚴頭這番話,依舊是他的固有思維在作祟。
在老嚴頭看來,自己用戚繼光,這是因為他是胡宗憲舉薦上來的,便算是嚴黨的人。
但自己之所以用他戚繼光。
是因為他是戚繼光!
祖孫兩人便這般隨著馬車搖晃,終於是到了玉熙宮外。
嚴紹庭先下車,便看到後麵竟然跟著徐階、高拱、袁煒三人的轎子,另外還有戶部尚書高燿似乎也是被他們給拉過來的。
這時候嚴嵩也已經走出馬車。
嚴紹庭上前攙扶,小聲道:“似乎徐閣老他們昨日也遞了奏章,要在聖前奏對議事。”
若隻有徐階、高拱、袁煒三人,那就隻是因為嚴家這一次的奏章,道長召集內閣一同議事。
但有戶部尚書高燿在,那就說明徐階他們是另外也遞了奏章要議彆的事。
不成想,兩樁事竟然是湊到了一起。
嚴嵩點點頭,笑眯眯的走下車凳,站在原地看向過來的徐階等人。
徐階依舊是永遠的第一個。
他上前,躬身頷首:“嚴閣老,您老如今可是愈發精神了。”
說罷。
徐階掃了一眼攙著老嚴頭的嚴紹庭。
嚴嵩也是永遠笑眯眯的回道:“老咯老咯,如今是眼也花,耳也聾,手抖腿麻,走不動三步路。”
說著話,老嚴頭也看了一眼明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戶部尚書高燿。
徐階笑笑沒有作聲,而是走到另一邊,與嚴紹庭兩人一同攙扶著嚴嵩,走向前麵的玉熙宮。
一切。
儘在不言中。
但交鋒卻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