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是管著吏部的差事。
見到道長又將巡鹽人選之事,交由嚴黨推舉,心中不免有些堵塞。
可皇帝的話也說的明白,並沒有否定他今日的奏請,不過是朝廷現在就需要拿得出手的錢糧。
見今日一切都如大孫子當日在家中所言的一樣。
皇帝確確實實更關注能否用最快的速度得到銀錢。
嚴嵩臉上便不由的露出一抹笑容。
他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大孫子,隨後才緩緩開口道:“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鄢懋卿,自嘉靖三十五年,他由大理寺少卿遷任左副都禦史,便會同戶部總理兩浙、兩淮、長蘆、河東鹽政,熟悉鹽務,此時朝廷巡鹽追繳鹽課、清查東南商稅,鄢懋卿最是合適不過。”
鄢懋卿巡鹽,兼查東南商稅。
這是嚴家內部早就已經通過的統一意見。
反倒是嚴世蕃在知道嚴紹庭的最終想法後,對此大為肯定。
不過此時是在玉熙宮。
見嚴嵩說出要讓鄢懋卿去東南巡鹽、查商稅。
高拱眉頭一跳。
他先前亦是察覺出了老徐情緒變化,這時候還是要幫著老徐說話為好。
高拱上前一步,抱拳開口道:“陛下,嚴閣老,鄢懋卿此人雖熟悉鹽務。但其人卻秉性奢侈,傳言以文錦被廁床,白金視溺器,常與妻妾成行,製五彩輿,領十數名女子舁之,道路傾駭。
當初鄢懋卿總理四地鹽務,禦史林潤便尚書彈劾其索要屬官吏,饋遺巨萬,濫受民訟,勒富人賄,置酒高會,日費千金,虐殺不辜,怨諮載路,苛斂淮商,幾至激變。
臣以為,此次東南巡鹽,清查商稅,乃是乾係社稷之事,充盈戶部之計。
鄢懋卿其人不端,怎可擔此重任?”
高拱就差將當初禦史林潤彈劾鄢懋卿五大罪的時候,就是首輔嚴嵩袒護,這才沒有得到皇帝的追究。
涉及到過往的內閣爭鬥,袁煒和高燿兩人齊齊閉上嘴,低下頭,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嘉靖則是淡淡的看了眼高拱,未曾出聲。
嚴紹庭見此,卻是臉色平靜,抬頭看向道長:“啟稟陛下,臣有話要說。”
見到嚴紹庭要說話。
嘉靖的臉上立馬露出一抹笑容。
“準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回複太過公式。
嘉靖又笑著說道:“卿在玉熙宮,無有限製,但說無妨。”
嚴紹庭麵上含笑:“臣近來讀大明律日久,深知國朝萬事皆需有法可依,若是微臣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林禦史彈劾左副都禦史之時,有司並未會審,也無查證。如此,高閣老說鄢懋卿品行不端,便是無根之說。”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向臉色憋得漲紅的高拱。
高拱憋著一口氣,卻難發泄。
因為大明律確實如此規定,而當初也並沒有查證鄢懋卿在總理四地鹽務的時候,所犯的事情到底是否為真。
可是,那還不是因為當初有你嚴家庇護,所以皇帝才將這件事留置不發。
麵對啞口無言的高拱。
嚴紹庭繼續說道:“陛下,此次朝廷巡鹽地方,清查東南商稅,乃是乾係充盈國庫。左副都禦史南下巡察,想來亦是困難重重,此等得罪各方之事,必不得好。
若是稍有不慎,便會激起地方變動,或會萬般罪責加於左副都禦史之身。而地方或為引起朝議,更會鼓動地方百姓抗議朝政。
正因此,嚴閣老與微臣商議之時,便覺得,此時為左副都禦史鄢懋卿最為合適!”
說到最後,嚴紹庭雙眼露出冰冷寒芒。
這就是在為朝廷和戶部解決當下短缺錢糧的同時,為鄢懋卿設下的一個必死的局。
嚴紹庭持身之正,目光清明,默默的注視著上方的道長。
嘉靖則是眉頭微凝,目露深思。
良久之後,他抬眼看向嚴紹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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