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尊高閣老之訓話。
嚴查一應涉案官吏,一經查實,嚴懲不貸!”
老高如今就是個活字招牌。
既然他想要擔起阻止皇帝插手軍權的美名,自然也要承擔起朝廷這一次嚴查軍需貪墨大案的後果和罵名。
嚴紹庭目光環視周圍。
在那一間間公廨,一隻隻窗戶後,無數隻腦袋,一閃而過,消失在黑暗之中。
嚴紹庭無視了這些旁觀的戶部……同僚們。
他帶著徐渭,向著戶部裡麵走去。
從一開始到現在。
戶部真正管事的人,可還沒有出現。
在場旁觀的,至多也不過是各清吏司的郎中。
嚴紹庭默不作聲,與徐渭已經到了公堂旁的一間公廨門前。
砰砰砰。
徐渭上前,替嚴紹庭敲響了屋門。
嚴紹庭則是開口道:“下官,浙江清吏司郎中,嚴紹庭,求見高尚書。”
屋內一時寂靜。
半響之後,才傳來聲音。
“原來是嚴侍讀來了,快快請進。”
屋內傳來了聲音,但並不是戶部尚書高燿的聲音。
嚴紹庭也不遲疑,由著徐渭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進到屋中,放眼望去。
隻見屋內,已經早早的就聚著包括戶部尚書高燿在內的,三名身著紅袍的戶部官員。
嚴紹庭躬身抱拳:“下官參見高尚書,劉侍郎、鮑侍郎。”
在高燿的身邊,分彆是戶部左侍郎劉大寶,戶部右侍郎鮑道明。
劉大寶一直就在戶部當差,今年初左侍郎劉養直致仕後,他就從右侍郎的位子升到了左侍郎。
而如今的戶部右侍郎鮑道明,則是從南京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升入北京戶部的,雖然品級未變,卻算得上是高升了。
三人猶如三堂會審般的坐在茶桌前。
茶桌上,一壺不合時節的大紅袍正在沸騰著。
高燿看了眼嚴紹庭,又看向他身後跟著進來的徐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一直在戶部當差的左侍郎劉大寶,則是替尚書開口詢問道:“嚴侍讀身邊此人是……”
嚴紹庭目光微微一動。
從進來之前,這幾位隻稱自己翰林院的官職,卻未曾提及戶部郎中的差事。
這就很是值得品味了。
他們是在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這是在排斥。
嚴紹庭也不理會,隻是開口介紹道:“徐先生,此前在浙直總督衙門,為胡宗憲的幕僚,如今入京,為下官操辦諸事。”
胡宗憲今年在浙江,算是立下大功了。
等到今年浙江道的倭患平定,便又是一份功勞。
朝中這些日子已經有些議論,等年底前的時候,手握好幾樣功勞的胡宗憲,是不是得要再一次的加官進爵了。
知曉了徐渭的身份,三人便不再多說什麼。
算是默認了徐渭在場。
高燿則好像是才反應過來:“嚴侍讀就任戶部,似乎也有些日子了,今天好像是第一次過來吧,快快就座,嘗一嘗老夫這壺茶如何。”
在高燿身邊,劉大寶和鮑道明兩人,則是默默的端著茶杯,品嘗著那不合時宜的大紅袍。
嚴紹庭並沒有選擇坐下。
而是坦誠道:“下官如今任職戶部,卻又兼著諸多事務,方才不曾及時前來戶部,與尚書報道,還請尚書見諒。”
高燿隻是隨意的擺擺手。
這都是公開的事實,他沒道理去深究。
而嚴紹庭卻又話鋒一轉:“今日下官領皇命,受文淵閣授意,高閣老昨夜屢屢叮囑,下官主辦清查京中各部司衙門軍需貪墨一案。
我戶部掌天下稅賦錢糧,調和兩京一十三省,責任重大。下官不敢怠慢,亦不敢枉顧陛下、文淵閣之命。
今日唐突,攜廠衛入我戶部,緝拿涉及軍需貪墨一案官吏,查抄軍需賬目。所為,皆是不負皇命,不負文淵閣寄托,不願戶部深受責難。
下官若有唐突之處,還請尚書與兩位侍郎見諒。”
既然戶部不歡迎自己,那自己也沒必要上杆子討好。
一切都公事公辦。
再者說,自己領著戶部的差事,多拿一份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的俸祿,卻帶著廠衛來戶部抓人,也是要允許高燿和劉大寶、鮑道明三人不高興的。
高燿看著眼前沸騰不止的茶壺。
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嚴郎中身兼重擔,清查貪墨犯官犯吏,老夫執掌戶部,亦是盼望早日肅清部中蠹蟲。
再者說,老夫居戶部尚書職,卻不察部中軍需官吏貪腐,已是失察,如何能言嚴郎中今日所行唐突?
嚴郎中自可照律辦事,不必問於本官。凡是我戶部涉案之人,務必拿下,嚴加審訊,嚴懲不貸,以儆效尤,震懾戶部及朝中宵小!”
高燿這位戶部尚書,亦是公事公辦的回答著。
嚴紹庭麵帶笑容:“有尚書鼎力支持,下官能不負眾望,肅清朝中蠹蟲,還天下朗朗乾坤。”
高燿嗯了一聲,不再多言,低頭倒茶。
戶部左侍郎劉大寶則是見聞動向,臉上露出笑容:“看來今日嚴郎中公務繁忙,大抵是喝不了這杯茶了,改日得空了,咱們幾個定是要再聚一聚,嘗一嘗尚書私藏的這點好茶。”
高燿聞言,做勢瞪眼看向劉大寶。
劉大寶與鮑道明兩人相視一笑,屋中有了笑聲。
嚴紹庭則是默默拱手躬身。
“下官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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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