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後麵。
嚴嵩、嚴世蕃、徐階等人也紛紛走下馬車。
見到早就知道消息回來的裕王朱載坖。
嚴紹庭正要上前行禮。
抱著還隻會阿巴阿巴哭的小屁孩的朱載坖,卻是連忙搖頭:“今日既然是辯經,便不論朝中尊卑,本……我不過是攜妻兒前來湊個熱鬨而已。”
嚴紹庭頷首點頭:“……朱……朱公子言重,還請暫等片刻。”
說著話,嚴紹庭打眼看向已經過來的人。
基本都是內閣和六部、五寺的人。
後麵還有一長串的朝中官員和士林名儒。
嚴紹庭的目光亦是掃向了在場的徐階,以及由徐琨攙扶著的老人。
想來這位就是大宗師陽明先生的門徒聶豹了。
當嚴紹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聶豹也在打量著這個處於眾人視線核心的年輕人。
兩人相視一眼,卻是心思各不相同。
太年輕了些。
這是聶豹心中的想法。
而嚴紹庭卻是衝著老先生露出一張滿是純良笑容的臉。
辯經?
自己從一開始就沒這個打算。
真要自己和這幫士林名儒,浸淫聖賢學問一輩子的老家夥們辯經,自己還不知道會輸的多慘。
見嚴紹庭不急不忙。
頭前到的眾人便開始打量起周圍來。
自從年初順天府受災,昌平災情最重,當時朝廷知道的消息就是,昌平這邊田地幾近全數被淤泥掩埋,無數屋舍倒塌。
而如今。
周圍的一切,不見分毫災患的痕跡。
沃野平坦,金燦燦的一片。
在遠處那片夾山書院前重建的昌平,道路橫平豎直,屋舍嶄新。
即便是徐階,心中也不得不承認讓嚴紹庭賑濟順天府災情,操辦昌平災後事,是一件正確的決定。
趁著空隙。
聶豹走上前,到了嚴嵩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
周圍人的視線看了過來。
在嚴嵩和聶豹之間看過後,眾人的目光便看向了帶著聶豹過來的徐階。
當聶豹正要開口的時候。
嚴嵩卻是搶先開口:“文蔚也老了啊,聽聞伱這幾年還在講學,隻是身子愈發不如從前,過兩日我叫紹庭這孩子,送些老藥過去。”
聶豹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
可是麵對搶先開口出聲的嚴嵩,麵上神色變化,最後拱手道:“多謝閣老。”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後方的人群中,傳來一片嘈雜。
此處空地上的眾人立馬看了過去。
隻見在一眾京中學子的簇擁下,兩名老者緩步行來。
徐渭站在嚴紹庭身邊,臉色微變,開口解釋道:“是龍溪先生和緒山先生。”
龍溪先生,指的是王畿。
而緒山先生,則是錢德洪。
此二人與聶豹,同為王門心學弟子。
見到王畿、錢德洪到來。
聶豹亦是麵露笑容,轉身看了過去。
這些人都是在朝中做過官,而後又在士林中成為一方名儒。
眾人相互見禮。
作為王守仁的嫡傳弟子,王畿與眾人見禮之後,掃眼一周,很自然的就盯上了不曾開口的嚴紹庭。
“老夫聽聞,近來京中有一英才,名聲在外,有心學一派宗師跡象。”
“家師雖已作古,可我等身為先師弟子,聞聽國朝有此等英才,自是要來替先師看一看的。”
“不知是哪一位英才?”
作為王守仁的嫡傳弟子,更是在赴京趕考的時候聽聞王守仁逝世,便立即中途折奔廣信,為王守仁料理喪事,更是為其服喪三年。
王畿有資格說這話。
隨著這位講學多年的王門心學弟子,名聲遍及士林的龍溪先生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嚴紹庭。
一時成為眾矢之的。
嚴紹庭卻麵色如常。
他很是規矩的拱手作揖:“龍溪先生,久聞先生大名,晚輩亦對先生當年為陽明先生服喪三年,倍感崇敬。”
王畿目光淡淡的注視著嚴紹庭。
倒是規矩,禮節無缺。
他開口道:“便是你,在京中有了我心學一派宗師的名聲?更是放言,要在這昌平,與我等士林中人辯論經學?”
嚴紹庭則是搖了搖頭。
在王畿等人的疑惑中。
他坦言道:“晚輩何敢與諸位前輩辯論經學?與諸位前輩同在此地,晚輩不過是末學之流。”
“至於那所謂心學一派宗師的言論,更不知是從何處而起,又或是晚輩在朝為官得罪了什麼人,從而給晚輩硬加了此等重若萬鈞名聲。”
王畿頓時眉頭一皺。
“既然不是辯論經學,為何你又放言,要在此地等候我等?”
聶豹則是上前,笑著開口道:“汝中,有嚴閣老在此,他這孫兒又如何敢言辯論經學,想來是以訛傳訛了。隻不過既然邀請我等儘聚於此,大抵是因為旁的事情。”
王畿轉頭看向聶豹。
他們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弟。
見聶豹提及嚴嵩,便又多看了嚴紹庭兩眼。
嚴紹庭麵露疑惑。
不知這聶豹為何竟然算是幫自己說了一句話。
他又是拱手,朝著眾人作揖。
“晚輩雖不敢言與諸位前輩辯論經學。”
“但心學一道,晚輩亦有家學。”
“近來京中多有謠言,晚輩隻好鬥膽,借著謠言,請諸位前輩入京來此。”
“也要對晚輩於陽明先生之學說,斧正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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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