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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初立,雖然就有嚴苛的宵禁措施。
但對於掛著內閣大臣府邸旗號的馬車,在宵禁的北京城裡,卻依舊能暢通無阻。
當嚴紹庭吩咐完之後。
嚴家的馬夫便轉變方向。
不多時。
就已經轉而駛進了高府巷,停在高府門口。
“少爺,到高府了。”
馬夫在外麵呼喊了一聲。
馬車伴隨著一陣晃動,終於是停穩了。
陸繹也正正好被驚醒。
他雙眼惺忪的眨著:“到家了?”
嚴紹庭卻是拍拍小舅子的肩膀,拿著那份記錄董份不法之事的折本走出馬車。
陸繹則是迷迷糊糊的跟著走出馬車。
落在地上,看向四周。
卻是麵露疑惑。
“這也不是嚴府巷啊。”
“怎麼到高家門口了?”
才發現的陸繹,臉上掛著大大的問號。
嚴紹庭則是目光深邃的看向高府一旁街巷陰影處,停著的一輛馬車。
迷迷糊糊的陸繹走到他的身邊,順著姐夫的視線看了過去。
“是吏部侍郎郭樸的馬車。”
嚴紹庭嗯了一聲:“你且留在此處,等我出來再說。”
陸繹點點頭,轉身翻上馬車,就與馬夫坐在車門前,目光長長的盯著那角落裡吏部侍郎郭樸的馬車。
嚴紹庭亦是又看了那邊一眼。
郭樸?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可不是什麼正常的事情。
隻不過眼下還有要事,嚴紹庭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走上高府門前台階。
咚咚咚。
敲響高府大門,嚴紹庭便稍稍退後,站在原地。
不多時。
高家的大門便從裡麵拉開一道縫隙,露出高家門房仆役。
“你是……”
“是嚴侍讀?”
嚴紹庭點點頭:“深夜登門,多有打攪。隻是本官卻有要事,要與高閣老麵議,煩請通稟。”
門房卻是將門打開,側身站在一旁。
“嚴侍讀快快請進,小的這就去後麵稟報老爺,嚴侍讀來了。”
說著話,門房便吩咐仆役,帶著嚴紹庭進到了高府前堂。
剛剛坐定,便有茶湯奉上。
嚴紹庭則是安坐堂下,目光向著四周觀望。
高家這座宅子,倒是顯得有些陳舊。
似乎是前朝某個尚書的家宅。
那人致仕回鄉,便將這宅子轉賣給了高家。
高家這麼些年住在京中,倒也沒有再對這宅子做什麼調整。
桌椅板凳,雖然不說破舊,卻也沒有用什麼珍木打造。
牆上也隻是掛著幾幅士林名儒的字畫。
倒是前堂東牆上,掛著同出一人之手的兩幅畫,引得嚴紹庭注意。
嚴紹庭不由走了過去。
作畫之人,乃是被稱之元四家之一的倪瓚。
東牆上的兩幅畫,分彆是漁莊秋霽圖、容藤齋圖。
倪瓚的字畫,重在惜墨如金。
就如眼前這兩幅畫,寥寥幾筆,疏林坡岸,幽秀曠逸,筆簡意遠。
乾淨。
這是很久以前,嚴紹庭對倪瓚字畫的評價。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效仿此法而學,卻終不得其法。
正當嚴紹庭觀賞這兩幅畫的時候。
身後卻有腳步聲傳來。
隨後便是高拱的聲音。
“倪迂先生乃有古晉人風度,老夫這些年也是機緣巧合,才得了這兩幅畫作,不成想嚴侍讀竟然也頗為喜好。”
嚴家收藏書畫無數。
在高拱看來,嚴紹庭浸淫此道,也不為過。
嚴紹庭當即轉身,麵露笑容:“雲林先生師法董源,深究趙孟頫,生平書畫初看平淡,久看卻是天真灑脫。今日窺見,不由便多看了兩眼。”
說著話,嚴紹庭走回堂中,見到高拱示意這才重新坐下。
高拱此時尚未換衣,顯然也是剛剛自昌平回府不久。
他麵帶笑容,眼中有著幾分不解:“今日潤物昌平一番治國治民之論,可是大為驚豔,老夫見昌平百姓如今風貌,足可見潤物治理昌平,是用了心的。”
嚴紹庭頷推辭道:“不過是百姓信任,陛下信任,下官才能做些事情,不敢當閣老如此厚讚。”
高拱的目光,向著東牆上的那兩幅畫瞄了一眼。
而後開口道:“雖說如此,可若是換個人,換個地方,恐怕是難以再現昌平如今風貌的。”
說了這句之後。
高拱卻又搖頭,好似自嘲般的說道:“恐怕除了你嚴潤物,也不會再有人願意做這樣的事了。”
老高會不會也想做?
嚴紹庭不由的暢想了一下。
最後覺得,老高大概是不會的。
見嚴紹庭不說話。
高拱便轉口道:“說起來,今日務觀還與老夫提及,說是要將軍需上其他一些東西,交給昌平的工廠去做。老夫想著,若是能讓昌平多做些事,百姓也是能多賺些錢的,不過這個利錢……”
嚴紹庭目光閃爍:“自然也是如紡織廠一樣,一成利。”
老高是管著戶部的。
這事其實還得他點頭同意,一成利才能讓昌平拿到手上。
高拱點點頭:“如此,屆時就讓務觀同伱去安排這些事吧。”
見氣氛聊的還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