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有道是。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朝廷已經有幾十年,在軍需上時刻都表現出一種疲軟的感覺。
但是如今。
戚繼光站在一片山崗,眺望不遠處正在打掃的戰場。
更遠處。
便是碧波浩瀚的東海。
海灘上,有幾道煙柱吞天蔽日。
徐文璧也陪同在戚繼光身邊,身披甲胄,腰佩長刀。
年輕的大明勳貴子弟,或許是海風吹的多了,已經有了幾分戰陣悍將的模樣。
徐文璧麵露笑容:“此戰之後,浙江倭靖,全乃將軍之功。”
這是浙江平倭的最後一場戰事了。
如今也已經落下帷幕。
從水師那邊得來的消息,外海倭寇幾乎已經是銷聲匿跡。
還有些許逃走的倭寇,也在往更南邊的福建、廣東去了。
戚繼光的心情同樣很不錯。
今年自花街一戰之後,浙兵幾乎是每戰必勝,斬獲頗豐。
隻是他同樣清楚。
這是為什麼。
戚繼光有些感慨的笑著說道:“本將南征北戰至今,從未打過如此富裕的仗!”
徐文璧側目看了過來。
他知道,這位平定浙江倭患第一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也如同徐文璧所想的。
戚繼光拱手說道:“若非嚴侍讀在京中多方照料,我軍糧草充足,軍械齊整,餉錢富裕,軍心振奮,恐怕即便平定浙江倭患,我軍損傷也不會如此輕微。”
徐文璧心中生笑,臉上則是風波不驚,搖頭道:“當初在京中時,嚴侍讀便說,戚將軍乃本朝不可或缺的智勇將帥之才,即便沒有他,戚將軍依舊能百戰百勝。”
自己在京中,有如此高的評價?
戚繼光的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一個麵孔模糊的年輕人形象。
他忽的開口道:“嚴侍讀……是個怎樣的人?”
雖然戚繼光清楚,自己嘴裡的嚴侍讀乃是嚴黨中人。
可這位嚴侍讀,所行之事,卻又全然不同於過往的嚴黨。
徐文璧本來想組織一些詞彙讚揚嚴紹庭,但想了一些,卻忽的麵露笑容。
“或許,等將軍接到聖旨,赴京述職報功領賞的時候,親眼見到嚴侍讀便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了。”
“哦?”
戚繼光麵露好奇,有幾分遲疑:“本將也能入京?”
徐文璧嗯了聲:“如果是往常,將軍即便有平定浙江倭患的功勞,也難被陛下召入京師領賞。但有嚴侍讀在,這一次等胡部堂將浙江的捷報送往京中,將軍就可以準備好,與胡部堂一同進京了。”
山崗下,已經有隊伍正在傳令收兵,回營歇息。
戚繼光卻是麵色一動。
他低聲道:“胡部堂入京?是要留任京中?”
徐文璧趕忙搖頭:“胡部堂已是封疆大吏,此等重臣任用,豈是卑職能揣測的,隻不過將軍這一遭定然是能去京中,與嚴侍讀見上一麵的。”
正在這時。
在後方的山脊線上,有一隊傳令兵趕了過來。
“報!”
“將軍,有總督衙門急令!”
戚繼光立馬收斂所有的猜測,臉色板正,回身看向傳令兵。
“說。”
“胡部堂有令,命將軍整頓兵馬,明日開拔趕至江西,平定閩、廣等地流竄至江西境內賊子。”
戚繼光目光一動,揮了揮手:“本將知曉了,明日準時開拔。”
說完之後,戚繼光便側目看向徐文璧。
徐文璧當即上前一步,拱手頷首道:“部堂以浙直總督,兼辦江西軍務,想來是那邊賊亂難以平息,方才要調將軍前去增援。”
戚繼光點點頭:“你去安排,留出防守台州等地的兵力,餘下明日皆隨本將趕赴江西。”
如今戚繼光麾下兵力,已經增添至萬人。
這也是他為何會說,從未打過如此富裕的仗的原因。
兵多將廣,糧草充足。
古往今來,哪個將軍不喜歡。
徐文璧當即抱拳領命,帶著山崗上幾個人趕往下麵快打掃完畢的戰場。
而戚繼光則依舊留在山崗上,目視著前方。
“嚴侍讀?”
低聲念道了一句,戚繼光的臉上多了幾分期待。
……
而在與浙江相隔不遠的蘇州府境內。
督糧道署。
張居正捏著剛剛送來的一份尚未拆封的書函。
送信的是錦衣衛的人。
而書函題跋,卻是嚴紹庭敬呈張閣老幾個字。
嚴紹庭和錦衣衛的關係,還是頗為密切啊。
張居正心中默默想著,將書函拆開。
在拆信的過程中,張居正想了很多。
或許是東南增產絲綢的事,又或許是兩府田畝的事情。
自從他南下東南,時至今日。
在知道,朝廷已經將行銷海外的絲綢生意,儘數交付對外商行,與那西班牙商人柏富貴及其背後的一乾外商時。
張居正就清楚了一件事情。
自己之所以在東南,或許從一開始,就隻是因為自己內閣輔臣的身份。
一切。
從一開始,或許就已經在嚴紹庭的算計之中?
尤其是在得知近來京中局勢變化之後。
張居正對此猜測,愈發肯定。
此時。
信也已拆開。
張居正低頭看去。
隻一張紙。
隻一行字。
“下官建請閣老回京之日以雙腳丈量地方。”
一行字,一十七個字。
除此之外,再無他言。
張居正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何意?”
他抬頭看向前來送信的那名錦衣衛。
錦衣衛搖了搖頭:“回稟閣老,嚴侍讀隻說閣老看到這份信,就會明白的。”
張居正麵色愈發疑惑。
但他還是揮了揮手,示意道:“有勞你了,去門房領份茶水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