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煒亦是緊隨其後:“臣附議高閣老所言,依大明律,鄢懋卿必需定罪嚴懲,而兩淮官府亦有失察瀆職懈怠,不曾維護地方百姓,縱容鄢懋卿橫行不法之過,亦當降旨治罪。”
在高拱、袁煒之後。
吏部尚書郭樸、戶部尚書高燿、工部尚書雷禮,也站了出來。
“臣等附議。”
“陛下當降旨,嚴懲鄢懋卿,治罪兩淮有司官府。”
瞬間。
萬壽宮中就劃分成了兩派。
一派自然是以徐階為首,禮部尚書嚴訥、兵部尚書楊博、刑部尚書潘恩為輔。
另一派,就是高拱、袁煒為首,餘下的就是吏部尚書郭樸、戶部尚書高燿、工部尚書雷禮。
坐在凳子上的嚴嵩沒有開口。
站在內殿的嚴紹庭也暫時未曾開口。
嘉靖目光幽幽的掃向了所有人,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現在朝堂上這樣的局麵,倒是讓他有些陌生。
過去的朝廷。
可不是這樣的。
他不由的在嚴紹庭身上看了看。
如今朝局已經變得不同於往日了。
嘉靖沉吟著,看向殿門外坐著的嚴嵩。
“嚴閣老以為呢?”
說完之後,嘉靖卻看了徐階一眼。
他允許朝廷裡有爭鬥,而朝廷裡也必須要有爭鬥。
若是上上下下一條心,鐵板一塊。
自己這個皇帝,豈不就成了可有可無的?
但是如何爭,如何鬥。
卻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首輔如今依舊能替朝廷做事,而至於次輔……
嚴嵩緩緩抬起頭,又點了點頭。
老嚴頭緩緩開口道:“徐閣老有句話沒有說錯,功過不能相抵,不論鄢懋卿從兩淮帶回來多少銀子,都不能抵消他在兩淮犯的事情,當嚴懲。”
這話一出,也算是擺明了態度。
鄢懋卿的罪,沒人能為其開脫。
而嚴嵩卻也埋了個坑。
那就是鄢懋卿到底是從兩淮帶回來多少銀子。
緊接著,嚴嵩又說道:“高拱說的也沒有錯,兩淮有司官府,坐視鄢懋卿橫行不法,戕害兩淮士紳商賈百姓,亦有失察瀆職之罪,朝廷也該派人過去查辦。”
“嗯!”
不等徐階開口,繼續將罪過引到嚴家頭上。
嘉靖便已經重重的嗯了一聲。
“嚴閣老持重之言,諸位亦是秉公而諫,朕豈能不允?”
一直沒有開口的嚴紹庭,當即拱手頷首:“陛下英明!”
嘉靖淡淡一笑,看了嚴紹庭一眼。
“鄢懋卿不法,敕令奪職,暫押錦衣衛詔獄。”
“讓張居正,去兩淮查一查地方上那群吃著俸祿不做事的蠹蟲!”
徐階眉頭一緊。
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殿門外。
嚴訥、楊博、潘恩三人亦是對視一眼。
正當幾人都要再開口,將事情按到嚴家頭上的時候。
嘉靖卻是眉頭一凝,沉聲道:“就按你們說的辦!”
剛要抬起手的徐階,立馬一絲不動。
他眉頭微皺。
這哪裡是按照他們說的辦,分明就是按照您這位皇帝的意思辦。
而嚴紹庭已經是再一次的躬身道:“臣領命。”
無奈之下。
徐階也隻能是帶頭,躬身頷首領命。
嘉靖這時候才重新側臥在了道台上,揮了揮手:“既然諸事議定,朕亦有些乏了,諸位可各回衙門好生用心做事。”
徐階雖然心中很不願意。
但皇帝已經發了話,自己今日又連連丟分,這時候並不是將罪責引到嚴家頭上的好機會了。
也隻能是躬身領命。
眾人緩緩告退。
等到徐階和嚴紹庭兩人走出內殿。
外麵也有小太監趕了過來,走進內殿。
“主子爺,錦衣衛指揮僉事陸繹,有事稟奏。”
很快,殿內就傳來了皇帝的聲音。
“與成來了?”
“讓他進來。”
正往殿外走去的眾人,不禁又是一陣揣測。
不知道錦衣衛的陸繹,是有什麼事情。
而這時候,小太監也已經是重新趕出殿外傳話。
不多時。
當嚴紹庭走到萬壽宮前殿門外的時候,就看到小舅子陸繹正笑著臉看向自己。
陸繹這時候倒是規矩,站在一旁躬身作揖。
等到最後剩下嚴紹庭,他才上前提起腳步走向殿內。
在路過嚴紹庭身邊的時候,陸繹小聲開口。
“姐夫放心,一切都辦妥了。”
說完之後,他便進了殿內。
而在內殿,嘉靖則是眉頭微微陰沉的看向呂芳。
在好一陣沉默後,嘉靖方才開口道:“呂芳,這一次可有消息,這些人上上下下又昧了多少銀子?”
呂芳躬身道:“回主子爺,尚未有消息,不過下麵人都在盯著。”
正在這時。
陸繹也已經走進了內殿。
他手中捏著一份奏本,拱手彎腰道:“臣,親軍錦衣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陸繹,參見陛下。”
側臥在道台上的嘉靖,挪動了一下腦袋看向走進來的陸繹。
“有何事要與朕稟奏的?”
陸繹沉聲正氣道:“回稟陛下,是此次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鄢懋卿,奉旨巡鹽兩淮,追繳鹽課,其上報朝廷之錢鈔財貨,與查實賬目不符,臣特來稟奏陛下,望陛下知曉。”
賬目不符?
不符!
瞬間。
嘉靖便從道台上站了起來,也不用呂芳取送。
他已經是走到了陸繹麵前,深深的看了陸繹一眼,隨後揮袖便將對方手上的奏本帶走。
嘉靖一邊走著,一邊打開奏本,一行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不多時。
當嘉靖走到一旁禦桌前時。
砰的一聲巨響。
奏本被嘉靖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而他則是滿臉憤怒的轉過身,看向呂芳和陸繹。
此刻的嘉靖,滿麵猙獰,怒火大發。
他雷霆大怒的破口大喊。
“朕的錢!”
…………
月票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