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稍稍一想,嚴紹庭便很快在心中打散了這個想法。
即便是往後在新朝,眼前這位裕王也隻會先用老高才是。
畢竟。
高拱算得上是裕王朱載坖真正的先生。
等老高用完之後,論資排輩也該是張居正才對。
等到自己的時候。
恐怕都要等到小屁孩那時候了。
不過好消息是。
老道長沒幾年活了!
大朱也沒幾年活了!
雖然裕王朱載坖為人挺不錯的。
若是有必要,往後自己倒是可以規勸一下他,彆當了皇帝,就整日沉迷女色,最後弄得入不敷出,直接蹬腿嗝屁了。
念頭隻是一瞬間。
嚴紹庭已經拱手起身,麵露惶恐:“微臣萬萬不敢!”
朱載坖卻是皺眉道:“這又有何妨?嚴侍讀不必如此拘謹。”
嚴紹庭卻是不敢真成了愣頭青。
而是開口道:“微臣是臣子,而王爺是君,更是我大明朝的儲……儲君!大明將來祖宗社稷的繼承者!微臣惶恐,安敢在王府造次,亂了君臣位份。”
朱載坖麵上眉頭皺緊,但心中卻是開心的。
或許是自己真的嚇著這小子了。
竟然連儲君的話都說出口了。
自己既非太子,又非居東宮,如何能稱得上儲君。
那這就說明,這是嚴紹庭這小子自己心中認定了,自己就是大明朝將來唯一的皇位人選。
朱載坖麵上卻是趕忙說道:“嚴侍讀慎言!儲君之言,萬不能胡亂說,這是國朝規矩。”
嚴紹庭瞧著心裡不知道已經有多歡喜了的裕王,便開始發揮出自己作為年輕人的直爽。
他頷首道:“微臣以為,王爺便是我大明唯一的儲君人選!隻是過去……所以才未曾有那個名頭而已。但國朝上下,我大明朝這江山社稷,天下兩京一十三省億兆黎庶,往後終究是要落在王爺的肩上!”
這算是嚴紹庭第一次公開,當著朱載坖的麵,表示投誠。
朱載坖心中自然是歡喜的不行。
但依舊是繃著臉:“嚴師傅!慎言!若是再說此話,本王也隻能上疏自請其罪了!”
沒說懲罰自己,反倒是說自請其罪。
這大朱啊。
心思一點都藏不住。
嚴紹庭卻是見好就收:“微臣謹遵王爺之命,往後再不說此話了。”
朱載坖這才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四周。
而後。
他才重申道:“但不論如何,嚴師傅往後在王府除了本王,儘管吩咐。”
嚴紹庭這時候也就順坡下驢,躬身抱拳道:“臣謝王爺恩賞信重,絕不辜負王爺期許,定當在朝儘心竭力當差做事。”
朱載坖卻是笑著擺擺手,而後轉口道:“說起來,前幾日李妃還與本王說,若是有機會還要感謝一番嚴侍郎。”
嚴紹庭佯裝不知,麵露好奇:“哦?不知家父做了什麼,竟然能讓王妃托請王爺,感謝家父的。”
朱載坖看了一眼嚴紹庭。
隨後才隨口說道:“說起來也確實該感謝嚴侍郎的,去歲入冬後,工部那邊就是嚴侍郎周轉,撥付了匠人和錢糧,將王府幾處久不修繕的宮殿給重新修繕了一番。”
至於說。
嚴世蕃借著工部的名頭,時不時就給裕王府送些地方上的特產這等小事情。
朱載坖就沒有說了。
嚴紹庭則是笑著說道:“工部職在皇城、天下殿宇、溝渠、水利、道路營造,為王府修繕宮殿,也是職責所在。想來便是家父在此,也不敢受謝於王爺。”
朱載坖卻是伸手示意嚴紹庭坐下。
而後開口道:“職責是職責,但朝廷這幾年艱難,本王也是看得見,不論如何,還是要多謝嚴侍郎能在工部周轉。隻是王府曆來也是捉襟見肘的,便是想要感謝也沒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本王也隻能托請嚴師傅,今日回府代為感謝嚴侍郎。”
嚴紹庭剛剛坐下,卻又站起身拱手道:“王爺言重,微臣定不敢忘。”
朱載坖見嚴紹庭如此嚴肅,臉上露出笑容。
他笑著說道:“說起來,如今朝堂上張師傅提出的變法革新一事,不知嚴師傅是如何看的?”
自己能怎麼看?
自己和老張現在可是大仇人!
嚴紹庭麵露笑容,有些不好意思道:“說起來,微臣和張閣老還有些私下裡的嫌隙,但張閣老所提的變法革新,微臣雖然時下覺得有所錯漏,但想來本心是好的,而且若是時局所致,我朝也該做些推陳出新的事情,畢竟天下沒有千年不變的道理。”
既不否認自己現在和老張表麵的緊張關係。
但也不否認,大明朝是該推陳出新。
朱載坖見狀,心中對嚴紹庭的觀感,又是上了一個台階。
即便是兩人私下有所嫌隙,而且張居正已經被貶為順天知府,但嚴紹庭依舊以閣老相稱。
坦蕩!
穩重!
不偏不倚!
這才是自己往後在新朝需要的可以委以重任的臣子!
朱載坖笑著說道:“嚴師傅和張師傅當時在通惠河碼頭上……”
說到這裡。
朱載坖又是一笑,轉口道:“等回頭若是有機會,王府這邊擺上一桌,到時候本王遣人請了嚴師傅和張師傅一同過來,我們幾人一起喝杯酒。”
這是打算要從中調和嚴紹庭和張居正如今看似緊張的關係了。
嚴紹庭哪裡能不讓大明朝未來的皇帝做這個好人。
他當即回道:“若是能如此,卻是微臣之幸了。”
隨後。
兩人又在王府裡說了好一陣的話。
大抵都是圍繞著如今的朝局,天南海北的困難,以及越來越紅火的昌平去聊的。
直到嚴紹庭瞧著外麵天色不早。
這才推辭掉了朱載坖提出的要在王府用膳的邀請,躬身離開王府。
站在王府外。
看著連這座裕王府大門,都被老小子給換了。
嚴紹庭心中生笑。
他不由想到了張居正。
也不知道這位,最近都準備做些什麼。
一路亂七八糟的想著。
便到了嚴府巷。
不等嚴紹庭停下腳步,嚴虎就從府裡趕了出來。
“大少爺。”
“閣老說您要是回來了,就直接去書房那邊。”
嚴紹庭麵露疑惑:“是出什麼事情了?”
嚴虎搖搖頭:“閣老並沒有說,不過好像是朝廷裡出了些事情。”
嚴紹庭點點頭。
隨即便往老嚴頭那邊的書房趕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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